楚云漠回到梧桐苑的时候,感觉头有些昏沉,扶着门,站立了片刻才稍微恢复了些。
“二小姐,你回来了。”一身青色布衣的女子站在厅房,见楚云漠进来,恭敬道。
“你是谁?初云和初晴呢?”楚云漠觉得这个布衣女子面生,疑问道。
“二小姐,奴婢春儿是大厨房的,上午初云姐姐吩咐我来给二小姐送膳食的。”春儿微笑的解释道。
楚云漠扫了一眼饭桌,简单的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和平时并无两样。只是今日的汤里却飘散着一缕不同的香味,而这香味中却掺杂了大量使人上瘾的罂粟和分量极少的莨菪。
莨菪虽然短时间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但是随着药量的积累,却会使人产生幻觉,最后精神分裂。
楚云漠扫了眼春儿,轻声道:“我刚在湖心筑吃了些桂花糕,现在不觉的饿,这些饭菜留给你吃吧。”
春儿闻言愣了一下道:“二小姐,奴婢只是下人,怎敢动用主人的饭菜。只是初云姐姐交代了春儿,让春儿服侍着二小姐用膳。二小姐若是没有胃口,好歹喝碗汤吧。”
“初云没和你说吗?她从来都是和我一起吃饭的吗?”楚云漠脸上冷意渐显,“既然你知道我是主子,难道主子的话你就不听了,还是说你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小姐!”
难道说楚云漠发现了?楚云漠不是一个草包吗?
“二小姐怎么能这样怪罪春儿呢,春儿也只是怕二小姐饿坏了。”春儿故作悲伤道。
“你这般为我着想,我还以为是饭菜有毒,你推三阻四呢!”楚云漠讥诮道。
果然楚云漠还是发现饭菜有问题!
“二小姐,得罪了!”
春儿不在迟疑,欺身上前,迅速将袖子里准备的药丸塞进了楚云漠的口中。
昨日主子传信,将那颗红色的药丸喂给楚云漠。她虽不知道主子的意图,但还是按照信上的吩咐做。
楚云漠本就有些劳累,又怎敌得过会武功的春儿,毫无预料的吞下了那颗不知名的红色药丸。
“咳,咳,咳!”楚云漠蹲在地上,努力的呕吐着。
“二小姐,没用的,这药丸入吼即化,纵使你呕吐一夜也丝毫不会影响药效!”春儿冷冷的看着强行催吐的楚云漠道:“二小姐,就不用做无用功了。”
“初云和初晴那两个丫头躲哪里偷懒去了!”一道稍显严厉的声音,透过珠帘传了进来。
楚云漠扭头见丁伯和吴大夫进来,眼睛一红,眼泪大颗的滚落:“丁伯,这个侍女要害我,刚给我喂了不知名的红色药丸!”
此时楚云漠因为呕吐的缘故,脸色涨红,眼里还滚落着泪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虽然知道楚云漠只是轻微的擦伤,但是楚老爷子却不放心,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让他带着吴大夫过来给楚云漠瞧瞧才行。
“你在哪里当差?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谋害相府的主子。”丁伯刚进来就看见楚云漠楚楚可怜的样子,不觉眼神凌冽:“吴大夫,你先去看看小姐怎么样了。”
吴大夫深知大宅门的勾心斗角,也不多话,应声走向楚云漠。
春儿支开了初云初晴,却没料到丁伯会突然过来,当下吃了一惊。丁伯深得老太爷信任,而老太爷又颇为疼爱楚云漠,若是老太爷知晓了,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还没有完成任务,还不能够回去。春儿稍加衡量,跪下来道:“奴婢本是悦华院的修剪花木的,今日恰逢给厨房送斧子,初云姐姐因为有事情,就吩咐奴婢,将饭菜和一颗补气养血的药丸送与梧桐苑,奴婢想着初云姐姐平日的好,便跑来一趟。许是二小姐觉着药丸苦,不肯吃,奴婢就想着帮助一下二小姐,岂料药丸卡着了二小姐的喉咙,二小姐竟然呕吐起来。”
丁伯没有看春儿,转身问道:“吴大夫,小姐怎么样?”
吴大夫医术颇为了得,比上御医也丝毫不差。早前楚老太爷曾经救过吴大夫的儿子,虽说没有救回来,但是吴大夫却心甘情愿留在相府,成为一名府医。
吴大夫不卑不亢道:“二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刚才又呕吐了许久,身体稍微有些虚弱。”
“没事就好。”丁伯明显松了口气。
楚云漠暗中把完脉,却发现自己已经中毒,只是这毒她却无能为力。
眼中渗出些许寒意,对着吴大夫道:“还请吴大夫检查一下桌上的饭菜。”
虽然吴大夫没能检验出她身上的毒,但是她却相信吴大夫定能检验出饭菜中的毒。
丁伯扫了一眼跪着的春儿,联想到楚云漠的话,已经大致猜出了这件事情,对着吴大夫道:“吴大夫,你去检验一下饭菜。”
吴大夫看着楚楚可怜的楚云漠,打开药箱,认真的开始检查着饭菜。
“饭菜无毒,只是这道汤里却含有不少罂粟。”
吴大夫收起医药箱,不禁心中感叹道:好好的相府嫡女,竟然被一个下人谋害,楚府的后院也是不安宁!
“厨房里送来的饭菜里竟然有毒,是谁想要谋害二小姐?”春儿一副无辜的样子,故作吃惊道。
楚云漠听完春儿的话,真想给她鼓掌了,这黑白颠倒的能力,这逼真的演技,小金人怎么能少了她的!
楚云漠冷冷的瞥向跪着的春儿道:“饭菜是你送来的,难道你不知道?”
春儿一副委屈的样子,抽泣道:“二小姐冤枉奴婢了,奴婢是从初云姐姐手中接过的饭菜,然后径直送来梧桐苑,又怎么会知道是何人想要谋害二小姐的?难道是初云姐姐吗?”
楚云漠怒极反笑:“麻烦你在害我之前,能不能先打听一下初云!”
“小姐莫怕,老太爷断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丁伯轻轻的扶起楚云漠,细声安慰着。
楚云漠哽咽道:“多谢丁伯,云漠本想着平静的生活在楚府后院,直到嫁与洛王,却不曾想到竟然有人这般容不下云漠,云漠只怕……”
一直以来,楚云漠都生活在楚老爷子的庇护下,他也是看着楚云漠长大的,从未看着楚云漠这般痛哭。他的孙女要是还在,也该同楚云漠大小了吧。
丁伯扭头对身后的吴大夫道:“吴大夫,麻烦你替小姐做个见证,随我去听松苑。”
“好!”
吴大夫轻声应下,收拾好药箱,小心端起了桌上盛汤的碗,跟在楚云漠和丁伯身后。
梧桐苑本就与听松苑相隔不远,没多久丁伯一行人就到了听松苑。
“老太爷!”丁伯轻声喊道。
楚老爷子正兴致勃勃的研究着棋谱,听见丁伯的声音,抬头一看,发现了眼眶红肿的楚云漠,顿时沉了脸:“丁琏,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带吴大夫去给云漠丫头检查吗?”
丁伯恭敬的把今日在梧桐苑的事情,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听到最后,楚老爷子勃然大怒:“是谁想要谋害云漠丫头?下的什么毒药?”
“饭菜无毒,只是这汤里却含有大量的罂粟,若一次服用过多罂粟,怕是会永远生活在幻境中,为人所控!”吴大夫将手里的汤碗放在桌子上,轻声说道。
“是一个**儿的婢女,送去的饭菜。”丁伯说完,身后的家丁将春儿押了进来。
“我楚府向来规矩,怎么有这等欺主恶奴!”楚老爷子扫了眼跪着的春儿,怒不可遏,重重的放下手中的棋罐。
跪着的春儿,还未见过这般生气的楚老爷子,瑟缩了一下,内心思索片刻道:“老太爷,奴婢只是悦华院外院修剪花木的女工,上有父母,下有幼弟,都等着奴婢的月钱,奴婢怎么可能会谋害相府小姐呀。”
“老太爷息怒,这婢女先前买来的时候,家室也都清白,你看……”丁伯站在楚老爷子身后轻声说道。
楚老爷子瞥向跪着的春儿,长相倒还周正。这罂粟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够买到的,难道是苏丽华?
“去唤苏丽华过来!”楚老爷子冷声说道。
一个家丁应声退下。
“爷爷。”楚云漠轻声唤道。
“云漠丫头,你放心,爷爷不会让你受了委屈。”楚老爷子看着楚云漠一双眼睛肿的如同核桃一般,内心愧疚不已。
上次栖云寺一事,碍着苏府的面子没有休了苏丽华,只是禁了她的足,没想到她却不思悔改,变本加厉。
正躺在美人榻吃瓜果的苏丽华听家丁说,楚老爷子喊她过去,稍作收拾,便匆匆忙忙向听松苑赶去。
栖云寺一事,她虽然没有被处罚,但也知道楚枫对她有些隔阂,她现在不能失去楚老爷子的认可。
她听完家丁粗略的描述后,心中忍不住骂道:那个春儿也是个蠢的,竟然敢在梧桐苑谋害楚云漠那个贱人,要是弄死了还好,现在倒好,不禁没有毒死,还闹到了楚老爷子这里。
她走在门口粗粗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侍女,觉着有些面生,应该不是云薇安排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