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很疼，他的怀抱很暖，说话的时候有淡淡的酒味，黄雨晨忍了好久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虽然知道他不会心疼，虽然知道他不再在意，可还是会哭。
感受到胸前的潮湿，李清源感觉到那股烦躁的热度逐渐退去，他松开她的手，把手臂垫在她的头下，轻轻地，把他环在怀里，像四年前每一天的每一晚一样。
“还要装作是在做梦吗？”
“是的。”头埋进她的长发，有思念了四年的香味。他伸出手，关掉了床头的灯。
没有一个梦是这样的真实，她的味道，她的温度。梦里面没有那些伤人的话，没有那四年的空缺与陌生，没有种种的顾虑，没有受伤后的愤怒，没有对离别的恐惧，只有思念，只有渴望，渴望再一次把她拥在怀里，什么都不用去想。
但是梦终究是会醒来的。感受到身边的人动了下，黄雨晨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依然在李清源怀里。而李清源已经不知道醒了多久，睁大着眼睛看着她，离她那么近，他的呼吸淡淡地吹在她的脸上，那样的不真实。
看着她像小猫一样窝在自己怀里睡着，胳膊早就麻木了，却不舍得动一下。看到她醒了，李清源低下头，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她也意外地没再反抗，漂亮的大眼睛紧盯着自己，黑色的眼球像无底的黑洞，仿佛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沉浸下去。这样的微雨的早晨，彼此的对视，如果时间能够停止，该多好。
梦终究还是醒了。天已经亮了，没有夜色保护的两人已经没有足够的勇气拥抱在一起。
“我走了，吴兵昨天帮我订了酒店，今天有房。”抽回已经麻木的胳膊，一瞬间有些尴尬。
“你……胳膊没事吧。”
“没事……你继续睡吧，知道你假期上午会睡很久。”
走出公寓大楼，迎面而来的风和细雨让李清源更加清醒，昨天晚上的事更像是一场梦，但至少是美梦。李清源自嘲地笑了下，算是***吗？对于别人来说，这也许是最寡淡的***吧。
悦海咖啡，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江云天早早地就在这等着了。他知道雨晨早上会多睡一会儿，自己不用那么早过来，可总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不放心，直到看到李清源从那栋楼里走出来，他的瞳孔瞬间紧缩，握着咖啡的手不由自主地增加了力度。
终于还是没有答应和江云天一起出去，尽管他说只是以朋友的名义出去散散心，但早过了喜欢暧昧的年龄，自己清楚的知道暧昧最后的结果不过一夜激情与后来的不知如何相处罢了。也许是自己害怕再次的误会，怕江云天误会，也怕李清源误会，甚至还害怕自己误会。其实自己也许是一直在等，等到哪一天，他和她都变的足够强大，强大到不再念念不忘那些黑色的过往和那空白的几年，所以不想让不该发生的事把这等待拉得更长。
意外的是江云天也没再坚持，当天就回到了C城。剩下的假期就是完全属于黄雨晨的大段的空白，黄雨晨三天都没有出门，在本子上不停地写写画画。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那么怕孤单的自己，始终没有疯掉，没有放弃等待，真的还是要感谢这些纸和笔。
6号早上，一大早就听到隔壁的门有响动。黄雨晨打开房门，看到营销部的吴冰拖着一个大箱子，胳膊上还挂着一只包站在506的门口。
“黄总监好！您也住这里啊？”
“你好，怎么，搬家？”明知故问，也许是不想别人知道太多。
“帮李总搬家，他今天要去见客户，我刚去帮他把钥匙拿来。”
“我帮你吧。”黄雨晨接过他胳膊上的包。
“不用了……谢谢您。”
506果然与自己的房间差不多，只是格局完全相反，不只是沙发背靠着她的沙发，卧室的位置也完全相同，他的床头，对着他的床头，中间只隔了一堵墙。也许，以后，睡觉的时候，才是离他最近的时候吧。
“黄总，我们把东西放进来就好了，我要赶回去值班呢，李总说他会自己收拾的。”
“哦，好，辛苦了。”感觉没有理由再呆下去，黄雨晨跟着吴兵走了出来。
依旧是将近晚上十点，黄雨晨亮着灯昏昏欲睡时，敲门声响起，一身酒气的李清源站在门口。
“讨杯水喝……”他看起来摇摇欲坠，黄雨晨慌忙打开门，把他扶进来，坐在沙发上。然后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他的手边。
“你刚到？”
“嗯，今天的客户太过热情。”
“你的房间还没有收拾呢。”
“物业打扫过了，凑合着能住，怎么，邀请我睡你这里。”
他凑过来，浓烈的酒味让黄雨晨不自觉地走开了一些，他重心不稳险些摔倒，黄雨晨扶了他一下，让他靠在沙发上。
“我去帮你收拾一下，你先在我这里坐着。”黄雨晨转身要走开，李清源一把抓住她。
“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声音好低，像是下一秒就要睡去。
黄雨晨转回身子，李清源紧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仿佛已经睡去。雨晨颤抖着手摸了下他轮廓清晰的脸，心疼像长了脚的爬山虎，爬满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乖……我不走，我先去隔壁帮你收拾一下，一会儿扶你过去睡觉。”李清源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已经睡着了。黄雨晨从他口袋里摸出钥匙，然后带上自己的钥匙，关上了房门。
抱了自己替换的被子过去，仔细给他铺好了床。房子空置太久，物业即使做过保洁，床上用品肯定是没法用的，何况最近的天气一直阴雨不断。而男人是不会注意这些的，所以她敢肯定，李清源肯定没有准备床上用品。清洗了电热水壶，烧了一壶开水，醉酒后的人，最容易口渴。
打开自己房门，浓重的酒精味让她有些眩晕。
“清源。”轻轻推了下沙发上李清源。
“我醒着……”李清源睁开眼睛，眼神里有说不出忧伤，“我说不要走，你还是走了……”
“我没走，我在帮你……清源，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睡吧。”
“我喝醉了，但我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清醒。我终究还是抓不住你的……。”
“清源……”黄雨晨抓住他的手，“你抓得住的，只要你还愿意抓，就一直抓得住的。”
李清源斜倚在沙发，再次闭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