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恼人的敲门声，黄雨晨没有管他。缩在卧室的一角，阳台上的风夹杂着水意袭来，雨终究还是下了。床头柜上是这些年给他准备的礼物，四年，没有一年落下。澳洲的羊毛护膝，C城买的剃须刀，家乡带来的糯米糖，还有前些日子淘来的好多年前的Beyond的CD。黄雨晨把垃圾桶放在身边，用剪刀剪碎了护膝，丢了进去。剃须刀拆不了，雨晨拿起化妆台上的晚霜的玻璃瓶，用力地砸去，瞬间崩飞的玻璃差点飞进眼睛，有几颗扎进手里，钻心的痛。剃须刀却只是外壳裂开，雨晨把它和破碎的晚霜都扔了进入。糯米糖早过了食用期限，早就该扔了……还有CD，锋利的光盘划破了手，但终于还是被她掰断了。雨晨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突然有一种难以言明的轻松。
敲门声消失了，雨晨的眼睛里和外面的天空一样昏暗……
阳台上有重物跌落的声音，然后虚掩的阳台门被猛地推开，李清源带着满身的风雨闯了进来。
“你怎么进来的？！”
“阳台……”李清源看着她满是鲜血的手，他刚才听到一声猛烈敲击的声音，他感觉心都被敲碎了。明知道她还误会着自己找小姐，还对她说那么伤人的话……
“你疯了！这是五楼，很危险的！”
“比这更危险的事都做过，这不算什么。”李清源抓过她的手腕，左手心一道长长的伤口，右手心也是，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开的。右手小拇指下面还有几颗碎玻璃，伤口还在往外面渗着血。
“我带你去医院……”李清源想抱起她，黄雨晨躲开。
“不用了，我自己会处理，比这更严重的伤我都处理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去医院！”李清源感觉自己快要暴走了。
黄雨晨缩进了床的一角，不想理他，右手上的伤口严重些，一滴血流下来，将嫩绿色的床单染红了一点。
“那个女人是昨天客户的司机送来的，他们走后我就离开了房间，那个女人昨天烂醉如泥，我不可能背着她去找酒店，所以我才让她住在我那里，我住在酒店，今天早上你撞到我的时候我刚刚回来。我李清源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去找那种女人啊。”李清源轻轻靠近雨晨，“我们去医院好吗？”
“不用了。”
“这些是什么？”不小心撞倒了垃圾桶，一片狼藉，碎玻璃，烂光盘，这应该是弄伤她手的罪魁祸首吧。
“是这些年送不出去的礼物……”
李清源的身体一震，明天是自己的生日，这些……
“雨晨，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雨晨，我们去医院好吗？”
“李清源，我怕了你的忽冷忽热……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知道在你心里多少还有我的影子，只是你有那样强烈的独占欲望，你怕，你怕你缺席的这些年有别的男人占据了你原有的位子。李清源，在你心中我就是那样的饥渴吗？迫不及待地从你的怀里挣脱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吗？”
“雨晨，我们先去医院……”两手分别抓着她的手腕，怕她太过激动再碰到伤口。
“李清源，原来在你心中我还不如刚刚那个小姐！”黄雨晨的眼泪决堤而下，“我是有多犯贱才会让你一次次这样侮辱！”
“雨晨……对不起。”黄雨晨想挣脱，李清源慌乱起来，抓紧她的手，想把她搂在怀里，却又怕弄伤她，却不小心把她推倒在床上，李清源吻上她的唇。黄雨晨停止了反抗，木然地接受着他的吻，眼泪大颗地落下。
“雨晨，对不起……”感受到她的异样，李清源抬起头，身子下的黄雨晨却始终没有看他。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好，我先带你去包扎，包扎好我立刻就走。”
“不用了，我自己会处理……”
“那你告诉我绷带之类的放在哪里，我帮你包扎。”
“你走！走啊！”黄雨晨所有的伤与痛变成了咆哮，李清源感到她的心已经足够遥远……
房间里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味道，李清源把新买的被子全部丢掉，躺在光秃秃的床垫上，深秋的雨天很冷，心累的无法取暖。黄雨晨一整天都没有出来，期间自己还想过再冒险爬阳台过去找她，却发现她已经锁上了阳台的门。
为什么要一次次伤害她？根本就是自己太懦弱，太自私，也太自卑，不敢去面对她四年的缺席，只想不负责任地靠自欺欺人的梦去感受她的温暖与依恋，怕自己再次敞开心扉之后她会再一次离开……
李清源，终究你只是个懦夫，无论你有多拼，还是离她理想中的人很远。
夜色渐浓，李清源实在不知道隔壁会在发生什么。但无数次的敲门她都不开，另一间的主人已经抗议了多次。李清源开始一遍遍拨打她的电话，却始终没人接。
“雨晨，我在门口等你，十分钟内你没有开门的话，我就报警让警察来开门。”
发完短信，李清源坐在了雨晨房门前，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快要十分钟了，李清源准备报警。门却在身后打开了，李清源转过头，面无表情的黄雨晨在门后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开了。
“我没事了，你回去吧。”两只手都缠了绷带，黄雨晨仔细地擦着那只翠绿的花瓶，里面的香水百合还有三个花苞，却有枯萎的迹象了。
“对不起……”
“是我太偏激了，你一次次地伤害我，但我选择一次次地靠近你，本来就是我自找的，我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
“雨晨……相隔了四年……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我很想……很想再靠近你，但我……”
“我都懂……以后别再爬阳台了…太危险，万一……我还不起。”我现在就已经还不起了，黄雨晨的心已经满是无奈。
“我命大……四年前潜水，陷到淤泥里都没死……”
“潜水？还有淤泥？你是在公园里潜水的吗？”
“是的，C城人民公园，水最深的地方只有两米多。公园管理员大叔把我捞出来的，然后跟我说，要罚款……”
黄雨晨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当年他在人民公园跟她求婚，后来却当着她的面把戒指扔到了水里……潜水该是去找回吧。
“找到了吗？”
“没有。”李清源对她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是啊，有些时候，不是你想找回就能找回的。他们俩都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找回曾经失却的美好。
“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有点过激，已经改了很多了。以后应该不会了。”
“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很晚了，算了吧。”
“可是我很饿，能给我煮粥吗？”昨晚吐光了，一直到现在，粒米未进。
“好吧……”
“我帮你洗米和红豆……”
其实粥才最适合他现在的胃，绞痛了一天的五脏终于都归位了。
“还能再帮我个忙吗？”
“嗯？”
“上次的被子再借我用下，我的扔掉了……”
“……好……”
第十章我们互相伤害，一如从前
敲门声，恼人的敲门声，黄雨晨没有管他。缩在卧室的一角，阳台上的风夹杂着水意袭来，雨终究还是下了。床头柜上是这些年给他准备的礼物，四年，没有一年落下。澳洲的羊毛护膝，C城买的剃须刀，家乡带来的糯米糖，还有前些日子淘来的好多年前的Beyond的CD。黄雨晨把垃圾桶放在身边，用剪刀剪碎了护膝，丢了进去。剃须刀拆不了，雨晨拿起化妆台上的晚霜的玻璃瓶，用力地砸去，瞬间崩飞的玻璃差点飞进眼睛，有几颗扎进手里，钻心的痛。剃须刀却只是外壳裂开，雨晨把它和破碎的晚霜都扔了进入。糯米糖早过了食用期限，早就该扔了……还有CD，锋利的光盘划破了手，但终于还是被她掰断了。雨晨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突然有一种难以言明的轻松。
敲门声消失了，雨晨的眼睛里和外面的天空一样昏暗……
阳台上有重物跌落的声音，然后虚掩的阳台门被猛地推开，李清源带着满身的风雨闯了进来。
“你怎么进来的？！”
“阳台……”李清源看着她满是鲜血的手，他刚才听到一声猛烈敲击的声音，他感觉心都被敲碎了。明知道她还误会着自己找小姐，还对她说那么伤人的话……
“你疯了！这是五楼，很危险的！”
“比这更危险的事都做过，这不算什么。”李清源抓过她的手腕，左手心一道长长的伤口，右手心也是，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开的。右手小拇指下面还有几颗碎玻璃，伤口还在往外面渗着血。
“我带你去医院……”李清源想抱起她，黄雨晨躲开。
“不用了，我自己会处理，比这更严重的伤我都处理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去医院！”李清源感觉自己快要暴走了。
黄雨晨缩进了床的一角，不想理他，右手上的伤口严重些，一滴血流下来，将嫩绿色的床单染红了一点。
“那个女人是昨天客户的司机送来的，他们走后我就离开了房间，那个女人昨天烂醉如泥，我不可能背着她去找酒店，所以我才让她住在我那里，我住在酒店，今天早上你撞到我的时候我刚刚回来。我李清源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去找那种女人啊。”李清源轻轻靠近雨晨，“我们去医院好吗？”
“不用了。”
“这些是什么？”不小心撞倒了垃圾桶，一片狼藉，碎玻璃，烂光盘，这应该是弄伤她手的罪魁祸首吧。
“是这些年送不出去的礼物……”
李清源的身体一震，明天是自己的生日，这些……
“雨晨，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雨晨，我们去医院好吗？”
“李清源，我怕了你的忽冷忽热……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知道在你心里多少还有我的影子，只是你有那样强烈的独占欲望，你怕，你怕你缺席的这些年有别的男人占据了你原有的位子。李清源，在你心中我就是那样的饥渴吗？迫不及待地从你的怀里挣脱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吗？”
“雨晨，我们先去医院……”两手分别抓着她的手腕，怕她太过激动再碰到伤口。
“李清源，原来在你心中我还不如刚刚那个小姐！”黄雨晨的眼泪决堤而下，“我是有多犯贱才会让你一次次这样侮辱！”
“雨晨……对不起。”黄雨晨想挣脱，李清源慌乱起来，抓紧她的手，想把她搂在怀里，却又怕弄伤她，却不小心把她推倒在床上，李清源吻上她的唇。黄雨晨停止了反抗，木然地接受着他的吻，眼泪大颗地落下。
“雨晨，对不起……”感受到她的异样，李清源抬起头，身子下的黄雨晨却始终没有看他。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好，我先带你去包扎，包扎好我立刻就走。”
“不用了，我自己会处理……”
“那你告诉我绷带之类的放在哪里，我帮你包扎。”
“你走！走啊！”黄雨晨所有的伤与痛变成了咆哮，李清源感到她的心已经足够遥远……
房间里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味道，李清源把新买的被子全部丢掉，躺在光秃秃的床垫上，深秋的雨天很冷，心累的无法取暖。黄雨晨一整天都没有出来，期间自己还想过再冒险爬阳台过去找她，却发现她已经锁上了阳台的门。
为什么要一次次伤害她？根本就是自己太懦弱，太自私，也太自卑，不敢去面对她四年的缺席，只想不负责任地靠自欺欺人的梦去感受她的温暖与依恋，怕自己再次敞开心扉之后她会再一次离开……
李清源，终究你只是个懦夫，无论你有多拼，还是离她理想中的人很远。
夜色渐浓，李清源实在不知道隔壁会在发生什么。但无数次的敲门她都不开，另一间的主人已经抗议了多次。李清源开始一遍遍拨打她的电话，却始终没人接。
“雨晨，我在门口等你，十分钟内你没有开门的话，我就报警让警察来开门。”
发完短信，李清源坐在了雨晨房门前，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快要十分钟了，李清源准备报警。门却在身后打开了，李清源转过头，面无表情的黄雨晨在门后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开了。
“我没事了，你回去吧。”两只手都缠了绷带，黄雨晨仔细地擦着那只翠绿的花瓶，里面的香水百合还有三个花苞，却有枯萎的迹象了。
“对不起……”
“是我太偏激了，你一次次地伤害我，但我选择一次次地靠近你，本来就是我自找的，我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
“雨晨……相隔了四年……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我很想……很想再靠近你，但我……”
“我都懂……以后别再爬阳台了…太危险，万一……我还不起。”我现在就已经还不起了，黄雨晨的心已经满是无奈。
“我命大……四年前潜水，陷到淤泥里都没死……”
“潜水？还有淤泥？你是在公园里潜水的吗？”
“是的，C城人民公园，水最深的地方只有两米多。公园管理员大叔把我捞出来的，然后跟我说，要罚款……”
黄雨晨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当年他在人民公园跟她求婚，后来却当着她的面把戒指扔到了水里……潜水该是去找回吧。
“找到了吗？”
“没有。”李清源对她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是啊，有些时候，不是你想找回就能找回的。他们俩都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找回曾经失却的美好。
“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有点过激，已经改了很多了。以后应该不会了。”
“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很晚了，算了吧。”
“可是我很饿，能给我煮粥吗？”昨晚吐光了，一直到现在，粒米未进。
“好吧……”
“我帮你洗米和红豆……”
其实粥才最适合他现在的胃，绞痛了一天的五脏终于都归位了。
“还能再帮我个忙吗？”
“嗯？”
“上次的被子再借我用下，我的扔掉了……”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