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郊区的路岳海鹏并不熟，他通过卫星导航，开了两个多小时车，终于找到了一家屠宰场，可是到了那里才知道，人家早就停产不干了。
岳海鹏又重新设定导航，去找下一家。又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导航把他引到了一家叫“永红屠宰场”的大门口，岳海鹏发现门房有人值班，高兴地对安欣说，“终于找到一家。”
安欣看着“永红屠宰场”几个字说，“天天杀猪，天天见红，想想就让人害怕。”
“你在车上坐着吧，我自己进去。”岳海鹏说。
岳海鹏趴在值班室外面的窗口上，冲着里面说话，“师傅，麻烦你开一下门。”
一个值班的老头探出头来打量了一下岳海鹏，“这里不许生人进去。”
“我是来采购的。”
“采购什么？”
“猪蹄。”
“打上面的电话。”值班老头扔出一张名片来。
名片掉在了地上，岳海鹏弯腰拣起来，照着上面的电话打过去，还没等岳海鹏把话说完，话筒里就传来一个生硬的声音：“猪蹄没货！”随即就把电话挂断了。
岳海鹏回到车上，重新定位导航，准备去下一家。
“先找个镇子吃饭吧。”安欣说。
岳海鹏从后座上把他的包拎过来递给安欣，“包里有吃的和水，你凑合吃点吧，你只给我一天时间，我要抓紧干活。”
车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个大院门口，门旁边挂着一块镀铜的金属牌子，上面写着“慈航肉联厂”。
“明明干着杀生的勾当，还叫慈航？”安欣说。
“管它叫什么，只要有猪蹄就行。”岳海鹏说。
岳海鹏还没等进门，里面就有人迎出来，“你们有事吗？”
“我想找老板谈谈生意。”
“我就是老板。”
岳海鹏打量了一下这个中年男人，他脸色黢黑，皮肤粗糙，一看就是个在田间劳作的农民。
“大老板是我弟弟，还过这里我说了算。”见岳海鹏怀疑自己的身份，中年农民又加了一句。
“我想采购猪蹄。”岳海鹏说。
中年农民四下看看没人，“猪蹄我有，你想要多少？什么价格？”
“你能常年供应吗？我要的量很大。”
安欣见岳海鹏跟来人接洽上了，也下车凑过来听，她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又希望岳海鹏能联系到新货源，摆脱他对百润公司的依赖，又不想看到岳海鹏对郭庆和田苗太宽容。
中年农民对岳海鹏报出的价格很满意，“我这里都是现金交易，概不赊欠。”
“我在别的地方，都是一个月结一次账。”岳海鹏说。
“不行，拉一次货付一次钱，一把一清。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好不容易找到货源，岳海鹏也不再坚持付款方式，“那就一把一清。”
“还有一条，”中年农民向厂里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你必须每天凌晨四点以前来拉货。”
安欣觉得这个人神态不对劲，有点偷偷摸摸的意思，“为什么这么早？”
“我弟弟跟别人有长期包销合同，他卖的太便宜了，我怎么说他都不听！包销的人早上八点来，你们来晚的话，碰上就不好了。”
“我们要了你的货，长期包销的人就会受损失了。”岳海鹏说。
“这不用你管。”
“我们跟一家肉联厂原来也有包销合同，结果还是让人家给挤出来了。”安欣说。
“那当然，谁给的价高就卖给谁，管他合同不合同！”中年农民说。
岳海鹏犹豫了一下，“要不你给你弟弟打个电话，把这事说一下？”
中年农民一听就慌起来，“不能让我弟知道！”
“你这是偷偷干的？”安欣问。
“我也是为了我弟弟。”中年农民说。
岳海鹏听明白了，他不想做这样的生意，“安欣，咱们走吧。”。
“你还要不要货了？”中年农民问。
岳海鹏摇摇头。
中年农民不理解地看着岳海鹏，“你怎么这么死心眼？”
岳海鹏和安欣又跑了几家肉联厂，仍是一无所获，看看太阳偏西了，岳海鹏心里有点着急。
“该回去了吧？”安欣问。
前面就是神农食品厂，再跑这最后一家。”岳海鹏说。
“然后呢？”
岳海鹏看了一眼安欣，“然后奇迹就发生了，货源找到了！”
“别自己骗自己，你说找不到货源怎么办？”
“找不到货源就听你的，跟郭庆打官司。”岳海鹏无可奈何地说。
神农食品厂的大门是开着的，岳海鹏直接把车开了进去。
院里有两个男人站在一辆小货车前吵架，一个长相憨厚的中年男人挡在小货车车门旁边，不让一个小伙子上车。
岳海鹏、安欣下车走过去，站在一旁听着。
“表弟，说多了没用，你今天不把账清了，这车货你拉不走。”中年男人说。
“表哥，咱俩可是实在亲戚，”小伙子看看岳海鹏和安欣，“你这样做不怕别人笑话吗？”
“我不怕别人笑话，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自己算算，你欠了我多少钱了？”中年男人说。
“表哥，光谈钱，咱不就远了吗？”
“表弟，再不谈钱，我就让你拖垮了拖死了！好话谁都会说，没人给钱也是扯淡！”
小伙子指指小货车，“这批猪蹄都订出去了。再欠最后一次，下次我保证跟你清账。”
岳海鹏听到猪蹄，眼睛一亮，冲安欣挤挤眼，又向前凑了凑。
“你这话我都听了八百遍了，不再上你的当了。今天你把账清了，表哥还是表哥，表弟还是表弟，你不清账就想把货拉走，连门儿都没有！这次我是下了狠心了！”中年男人说。
“不让我拉走，你卖给谁去？”小伙子说。
“表弟，说句伤感情的话吧，我宁肯臭了，烂了，也不给你了，你是个无底洞！”
小伙子无奈地看看满满一车的猪蹄，“卸车吧，我不要了！”
中年男人冲站在远处的几个人招招手，“全搬到冷库去！”
小伙子躲到一边抽烟去了。
岳海鹏走上前去，拉了拉中年男人，低声说，“老板，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谈什么？”
岳海鹏指了指小货车，“猪蹄。”
中年男人就是神农食品厂的老板杨神农。
岳海鹏和杨神农的生意异常顺利，二人一拍即合，安欣麻利地为他们起草好了《猪蹄包销协议书》，他们在上面签了字。
岳海鹏把协议书小心地装进衣袋，“谢谢杨总，你解决了我的大问题。”
“我也要谢谢你。这几年我这表弟把我害苦了，光拿货不给钱，这下好了！”杨神农说。
“这车货我先拉走，货款我明天拉货时给你带过来。”岳海鹏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我的身份证先押在你这里。”
“不用押身份证，海棠深处我知道，你不会为一车货跑一百多公里来骗我的，我相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