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乔桥不愿去正规市场摆摊儿，又担心岳海鹏不同意，就找理由不让岳海鹏跟他一起去。岳海鹏本来不想跟乔桥去摆摊儿，他要伺候父亲，还要准备做卤蹄，可是乔桥的态度引起了他的怀疑，他决定悄悄跟上乔桥，去看个究竟。
乔桥骑着三轮车出了百润大门，他如果往左拐弯，就是去正规市场，如果往右拐弯，就是去铁道边的市场。乔桥骑出大门之后，扭头往后面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就猛蹬了几下，迅速向右拐了弯。
岳海鹏从保安室后面窜出来，追上乔桥，“乔哥，你要去哪里？”
乔桥停下来，嘻皮笑脸地指指左边，“那边的市场，路正好远一倍，还要给那帮带红箍的市场管理员缴钱，不划算。”
“那也要去正规市场，我们不能提心吊胆地做买卖。”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出事。”
“别多说了，你调头吧！”岳海鹏严肃地说。
“我看你是让城管给吓毛了，你不用去，城管我自己应付。”
“乔哥，你要是想干，就按我的意思来。要不，今天就是最后一天。”岳海鹏板起了面孔。
乔桥不敢再坚持，他掉转车头，向左骑行，一边骑一边扭过头来对岳海鹏说，“你不放心就一起来吧！”
“一会儿我就去查你的岗！”岳海鹏严肃地说。
乔桥在岳海鹏的监督下，在正规市场连出了几天摊儿。渐渐地，他也尝到了甜头，正规市场虽也是露天的，但摊位相对固定。乔桥听从岳海鹏的建议，不到处打游击了，把摊位固定在一个地方，这样一来，回头客就多了起来，生意也是一天比一天好。乔桥打心眼里佩服岳海鹏。
这天晚上，他们又早早把货卖光了，想买又没买到的人都失望地离去了。
“明天再来，还在这个地方！”乔桥冲着人群得意地高声喊着。
“卖卤蹄的又不是你一家，你连个字号牌子都没有，买错了怎么办？”有客人抱怨着。
乔桥指着自己的脸说，“看这里！我就是字号！我就是牌子！”
客人看看乔桥，“你是老板？”
“我不是老板。”乔桥说。
客人鄙夷地看看乔桥，“看着就不像个老板！不是老板，你的脸比城门大也没用！”
乔桥让客人噎得满脸涨红，说不出话来。
岳海鹏看着乔桥的脸笑了笑，客人说得对，他们确实需要一个字号，一个招牌了。
往回走的路上，乔桥看看市场上仍然熙熙攘攘的人流，对岳海鹏说：“咱们如果还有货，再卖个二、三十斤还不跟玩一样！可惜！海鹏，你做一桶卤蹄的时间太长了，能不能缩短时间，争取多做一桶？”
“多做的话，我可以换大桶卤，或者我夜里加班，缩短时间不行，入味不足，口感也不好。咱们不能自己砸自己的牌子。”
“看来有个牌子还挺重要。我不是老板，我的脸当不了牌子，那就用你的脸吧。”乔桥笑着说。
“乔哥，你说我们起个什么字号好？”
“你家原来不是有个字号吗？叫什么来着？”
“海棠深处。”
“海棠深处？这个名字听上去好牛啊，干脆还是叫海棠深处得了。”
“那不行，海棠深处是百年老汤，哪是想叫就能叫的？”
“为什么不行？海棠深处本来就是你家的。我不信百年老汤就比你的卤蹄好吃。”
“你不懂，我的秘方哪能跟百年老汤相比？”
“海鹏不是我说你，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死板！海棠深处这个字号本来就是你家的，为什么不能挂？你想一想，这个牌子一打出去，咱的生意还不火爆到天上去？那是什么概念？”
岳海鹏不停地摆手，“这事马虎不得，你让我想一下。”
“这有什么好想的？”
“就是要挂海棠深处的牌子，那也必须我爸同意才行。”
岳海鹏征求岳万里意见的方式很特别，他用家中的老汤精心做了一只卤蹄，又把自己做的卤蹄取出一只，他把两只卤蹄都撕成小块，分别放在两个盘中。他跟乔桥一人端着一个盘子，放在岳万里面前。
“爸，请您品尝一下这两盘卤蹄，尝尝哪盘是咱家的老汤做的，哪盘是我的秘方做的？”岳海鹏说。
岳万里兴奋得直点头，两只手挥舞着就要上去抓卤蹄。
乔桥把两个盘子移得远了点。
岳海鹏从一个盘中挑了块嫩肉放入岳万里口中，岳万里闭上眼睛仔细品尝。
岳海鹏又从另一个盘中挑了块嫩肉放入岳万里口中，岳万里又闭上眼睛仔细品尝。
“爸，您把咱家的老汤指出来吧。”
岳万里先是指了指一个盘子，但很快就摇头，又指指另外一个盘子。
岳海鹏笑了，“爸，到底是哪一个？”
岳万里迟疑地指了指其中一个盘子。
“乔哥，你看看我爸说的对不对？”
乔桥从盘底取下一小张贴纸，上面写着“新汤”字样，他惊喜地递给岳海鹏，“老爷子没尝出来！”
岳海鹏从另外一只盘底取下一小张贴纸，上面写着“老汤”字样。“爸，您错了。你刚才指的那一盘，是新汤做的，这一盘才是老汤做的。”
乔桥大笑起来，“海棠深处的牌子就要挂出去了！咱俩的生意这下可要大发了！”
岳海鹏想制止乔桥已经来不及了，他不想让父亲知道太多。
岳万里疑惑地看看乔桥，指着岳海鹏不停地摇起头来。
乔桥不解地问岳海鹏，“岳叔这是什么意思？他不同意我们挂海棠深处的牌子？”
岳海鹏对乔桥使了个眼色，把他拉到一边，“爸，您是想问我上学的事吧？”
岳万里点点头，神情忧虑地看着岳海鹏。
“爸您放心，我不耽误上学。我只管做卤蹄，乔哥负责卖。对吧乔哥？”
乔桥明白了岳海鹏的用意，不住地对岳万里点头，“对，对，对！岳叔，在外面摆摊儿的是我。岳海鹏就管着做，不耽误上学。”
岳万里皱着眉头看看岳海鹏，又看看乔桥，突然他口中含混不清地喊起来，一边喊一边指着客厅。
乔桥以为岳万里不相信他的话，“岳叔，我说的是真的！”
岳万里不理乔桥，仍指着客厅喊叫着，他眼神焦虑，满脸涨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爸，你是不是看到乔桥，想起我哥来了？”岳海鹏上前为父亲轻轻拍着后背说。
岳万里点点头，满怀希望地看着岳海鹏。
“我哥来过电话，他现在很忙，暂时回不来。”岳海鹏撒起了谎，“爸，我跟我哥联系，让他抽空回来看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