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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文艺在哪儿?

21路公交车上扶摇西驶,灰色的马路拉着白色的路标往后逃跑,不知疲倦,行道树随风摇动,将初夏的阳光斑驳在脸上,流动的光影隔着玻璃窗户划过眼底,仿佛午后人们的微笑。

今天天气不错,天空澄澈晴朗,白云悠悠荡荡。有醉人暖风耳鬓腮磨,呢喃低语;也有巍巍青山静穆深沉,相看不厌。突然之间我就感慨起时光荏苒啊人生起伏啊天地造化啊种种,之后脑子里窜出一个词——“文艺”。

文艺这种东西就好比抽烟喝酒,理解太浅呢就以为不过颓迷心智而已,百无一用。践行太深又觉着世上事除了艺术与美感,别无一物。抽烟在禁烟者看来无异于吸毒,而抽烟者看拒烟者则是无趣呆滞。饮者的世界里满是“我歌我徘徊,我舞我凌乱”,而醒者眼里不过是酒起癫狂,杯停迷醉。鲁迅先生由“古文学问”讲:有人费力地去学习古文句式语法,之后用古文写书给大家看,好学者又去学习古文句式语法,解读他们的作品,之后再用古文著书立言。学问也就在这种自导自演的循环中形成。其实不论是文艺还是学问,概括说来都是人类的自娱自乐。我不读书时以好烟酒者为恶,读了几个字就发现并不尽然。可能这就是常说的艺术熏陶吧。

所以子若老是很有感慨说明子很文艺,但是这文艺极有可能是子咂过雪茄后吐出的烟圈、尝过兰陵后打出的酒嗝儿,不见得子就一定是搞文艺的人或是装文艺的人,因此旁人也就说不准子是才情还是矫情了。

比如说夜半酣睡,只听得一两声烟花,便想象翩跹,午后闲坐,只瞄得一两眼飞雪,便思绪悠悠。是真情实意呢,还是“为赋新词”呢?其实是两者兼而有之。想要传递点情绪又不以借用各式“套路”为耻,一门心思发掘情绪中闪光点,再佐以修辞及技巧表现出来,就是文艺了。文艺从情绪中萌芽,可以开出情感的花,要是一不小心结出灵魂的果子,倒也还在意料之中。所以说文艺之重重在自身水准,一味诘问文艺“动机”是否纯粹,就好比问耶稣是救恶人还是善人,过分诛心了。

文艺的段子一定得含蓄精简。有看到一语录上说:“和你出去,总想绕远路。”——绕远路多半会浪费时间,而作者言“想”,其意非乐于绕远路,而是乐于“和你出去”。不但乐于“和你出去”,甚或贪恋“和你出去”。句子本身简洁而不失精炼;通俗而不失深刻。充分显示撰者含蓄凝炼,言简意赅的风格,也恰如其分的反应的时下追求微言含大义,四两拨千斤文风的读者的心理。这一遭深深浅浅的分析,勉强可以说明文艺之不易。

由此知文艺之事要真情,要才情,要手法,还要含蓄,是门学问哩!由此知苟有人讥诮文青,可坦然对之,苟有人自命文艺,可淡然笑之。总而言之,文艺不在笔耕者的书上,而在每一个有情怀的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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