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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炼丹

清晨,阳光初照,蜿蜒的山体宛如手掌一般衬托着朝阳。紫气东来,初醒的草木沾着点点露水,在缤纷的霞光之下,宛如少女全身缀满了珠玉。

萧云醒来得很早,掸了掸一身的露水,伸了伸懒腰。

由于条件所限,他甚至就在这山上休息了一晚,不过这种露天而宿对他而言却是无妨。

简单梳洗,吃了一些纳戒里的食物后,又盘膝调理了一下体内由于刚刚晋级尚有些不稳定的斗气。看了看时辰,便不在耽误,扑身下山而去。

来到小木屋前,只见一方木桌正摆,一株株药材被整齐摆放着,散发出道道迷蒙的雾气。

雁绫瑶此刻正在木桌旁边,想必是为了小医仙今日要开鼎炼药打点事宜。萧云冲她笑了笑,后者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来了!”

小医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小木屋前。见到她,萧云连忙行礼,道:“师父!”

“嗯!”小医仙应道,“那便开始吧!”

只见她袖袍一挥,一尊高约半丈的药鼎凭空出现在面前。

药鼎通体黑色,鼎上刻有细致的雕纹,呈现出山川草木、万类走兽的形案,并将一个巨大的“炎”字簇拥在中央。除此之外,鼎上的构件和制造也是十分讲究,与图纹搭配,整体上竟是极具艺术感。

这难道是什么列榜的药鼎?萧云有些不确定的想到。虽然他对炼药方面一窍不通,但出身萧族,平时接触到的也绝非泛泛家常,对于一些特殊层面的事物他还是了解了不少。

列榜的名鼎,指的就是收录在天鼎榜上的顶级药鼎。凡在天鼎榜所记载的,皆是传世已久、堪为鼎中至尊的神物。用这些药鼎炼制丹药不仅能大大提高炼药的成功率,而且所炼出的丹药药效会更好,甚至还会在药效中赋予独有的特殊效果。

萧云也曾听父亲提到过萧族中所存的两尊药鼎,虚炎和血帝。其中,据说那血帝鼎还是出世不久方为萧族所得,甚至不在原榜之列!

眼前这尊药鼎通体漆黑,古朴大气,也不知是否位于天鼎榜之列?

看着少年盯着药鼎出神,小医仙悠悠解释道:“此鼎名为黑炎,是我耗费大量珍贵材料寻找顶级工匠铸造而成的,跟随我已有数百年了。由于我本身并不是炼药师,所以这药鼎在构造方面并不具备多少精良,反而在外观上追求过多,说起来也只是一件奢侈品!”

“……”

听了她的自嘲,萧云有些哑言。不过想来也是,真正的列榜药鼎还是在一流的炼药师手里才是物有所值。师父就算有那种神物也定然不会只是将其据为收藏品。

“咦?”萧云看见,小医仙在这时又取出了一个装满“绿色液体”的瓶子。瓶体静置,内部液体却在不断翻腾,有如活物。

只见小医仙轻轻打开瓶子,那“绿色液体”便随着后者的指引猛然冲出。陡然间,在这方山谷上空就充满了翠绿色的,火焰!

炼药所需的三种条件:药材和灵魂感知力,以及火种!

突然覆盖上空的火焰声势不凡,但奇异地没有令他产生丝毫燥热感,反而像是云消雾散之际阳光照下,充满了浓郁的生命气息!

如此澎拜的生机扑来,让得萧云体内斗气都是微微运转了起来。隐隐间他还察觉到,在丹田气海中木之气旋的躁动甚至比火属性还略强一点。

这种异况让他不禁对翠绿色火焰产生了猜测,不过他却可以肯定不是异火,因为没有什么容器是可以封锁住那种至阳至烈的天地奇物的!

这至少是一种较之异火也不遑多让的强大火种!萧云如此想着。

“凝!”随着小医仙一声令下,空中如浪潮般的火焰迅速收拢,数息之间,如同遇到无底之洞般被尽数吸进漆黑药鼎之中。顿时鼎身表面的道道纹路如同被点燃一般亮了起来。

看着这般信手拈来的控火能力,萧云暗暗咋舌,这得是何等强大的灵魂感知力?自己老师果然不愧是那种层次的强者!

火焰入鼎,小医仙闭目静静地感受着药鼎中的变化,待得火候稍适,只见她纤指轻动,三株形态各异的药材就被投入了药鼎之中,不多时,一股药香缓缓飘出。

目光紧盯药鼎,只见道道亮纹忽明忽暗,绿色火苗不停地窜出;鼻尖耸动,那丝丝香气也是变得愈加浓郁。

小医仙在这时突然看向了他,竟是分心说道:“炼药师初次接触炼药,首先要做的就是寻找到并试着引动体内的一丝木气,而这显然是你不需要做的。所以为了第一次就让你对炼药有一个深刻的了解,你要做的就是向鼎内注入木气以配合我完成炼丹!”

听了小医仙的话,萧云丝毫不敢怠慢,迅速来到药鼎前方盘膝而坐,目光扫过药鼎上的漆黑“炎”字,一抹光亮在眼瞳中闪动。

某一时刻,小医仙吩咐道:“现在开始注入木气,由于炼药师体内一半只有微弱的木气,所以你要格外小心控制斗气的输入。”

萧云闻言心神一凝,迅速抬起手来贴在药鼎上。随着一股奇异的温热感入手,他很自然地就将一缕缕木属性斗气注入鼎中。

斗气入鼎,眨眼就被翻腾的火焰吞没,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块肥肉被丢入了兽笼立马就被抢食干净。

所谓木生火,面对这种状况,萧云并没有惊讶地立刻增加斗气的输入,而是不慌不乱,依旧保持着丝丝缕缕地注入。

斗气的注入也自然将萧云的一丝感知引入药鼎之中。凭着模糊的灵魂感知,依稀可以辨认出正在火焰中接受炙烤的三种药材。

奇特的是,此时药材的表面有着一层若隐若现的毫光浮现,而正是有了这层毫光的存在,任由那火焰如何翻腾,都是难以其彻底炼化。

但,当那一道木气注入后这种局面却是被迅速打破。

只见那些吞噬吸收了木气的火焰,较之先前显得更加润泽纯净,其中的狂暴气息也是悄然化去了许多。

这种变化的火焰刚接触到药材,后者表面的纤毫微光却是迅速瓦解,紧接着,随着火焰炼化开始一点一点地萎缩下去。

木属性虽然不擅长直接战斗,但却有着与自然草木十分亲和的特性。

萧云估计,一些高级的药材不仅本身药力强大,而且还具备了一定的灵性,当面对危险情况或者被炼化时,药材会本能的释放这种灵性以保护自身药力。

眼前这种情况大概就是药材在本能地抵抗火焰的侵蚀了。虽然在没有木气的情况下小医仙或许也能够将药材炼化,但恐怕其中的药力也会因此而损失不少。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只需要是两名火属性和木属性的斗者合力就可以完成炼药了。炼药之事本就需要小心翼翼地进行,外力是难以掺和进来的。

此时的炼药之所以能顺利进行,还是由于萧云的斗气尚不成熟,凭着两人实力上的差距,小医仙可以直接利用他的斗气起到应有的催化之效。如果是一名木属性斗皇来协助的话,定然不会有眼前这般效果。

因此,真正的炼药还是得由天份得天独厚的炼药师来完成。

黑炎鼎内,随着药材逐渐被炼化,一道道药力呈药液或药粉状不断地被提炼而出,悬浮在药鼎之中。

终于,药力提炼完毕,提炼后的药材随着火焰的跳动化为灰烬,随着小医仙一招手就飞离出了药鼎。

仔细感受着那三份被提炼出的药力,虽然无法目视,但萧云还是能感觉到随着火焰的煅烧这份药力正在变得愈加精纯。

这边药力的提纯还在继续,小医仙却是一招手,又将药材投入了鼎中,这次是整整五株。

萧云见状也不敢怠慢,继续保持着木气的输入,以帮助小医仙炼化药材。同时他也是感叹着,这般程度的炼药,得是具备了多么浑厚的灵魂之力才能办得到?要知道,炼化不同的药材所需的温度可是不同的,稍有差错就会使得药材连同药力化为乌有。

望了一眼那执掌火焰却淡若轻云的身影,心间对顶尖实力的向往再次油然而生。

最终,在小医仙那近乎完美的掌控下,所有药材都被炼化并且提纯,总共是三团药粉和五股药液。

整个提炼过程差不多用了一个多时辰,接下来,将是炼丹中至关重要的,凝丹!

绿色火焰中,随着药粉和药液的规律跳动,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形透过药鼎徐徐扩散而出。

就在这时,小医仙认真地道:“集中意念!接下来方才是真正的炼药!”

话音刚落,漆黑药鼎就突然朝上空喷出大团大团的绿色火焰,八道药力紧随着一齐冲出,在半空之中闪如星烛。

火焰凝聚,形成一尊火焰大鼎,原本漆黑的药鼎立在下方宛如一座火炉,场景看上去颇为壮观!

顶级炼药之法,御火为鼎!

也许是小医仙想要更好的让萧云看清凝丹过程,便用如此方式展现出了属于炼药该有的气势!

近距离地感受头顶上的火焰大鼎,尽管由于斗气的持续输出,他已经感到一阵阵疲惫,但心中澎湃的激动情绪,无法遏制。

小医仙显然也认真起来了,袖袍挥动,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药力进行融合。

首先是那五股液体药力,分别呈三青两红之色,同色之间各有深浅,显然出自五种不同的药材。

一青一红两股液体在小医仙的控制下各自分为两小股。青色液体分别与两团药粉接触融合;红色液体则是分别融进另外两股青色药液中,待融合后形成的,却是两股颜色各异的药液。

剩下的一股红色药液与最后一团药粉相融,随着火焰的炙烤渐渐形成的是一种红色粘稠物。

这初步的融合过程看似简单,实则极费时间和心力。为了尽可能调和药力之间的冲突,小医仙放缓了凝丹的节奏,但也使得萧云到目前为止就已经将体内木属性斗气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而随着斗气的持续消耗,灵魂之力也开始渐渐不支。心神的疲劳犹如浪潮般不停地扑打着他,昏沉之间,他却是突然想起了小医仙昨日说过的那番话……

或许此时就是在“磨练”他的灵魂之力吧!虽然现在算不上痛苦,但却是挺难受的。

不过,这还远不能让他放弃!咬了咬牙,萧云继续抽调着自身斗气,开始跟自己的意志力相较量!

接下来的就是进一步的融合,虽然凝丹是可以直接将药粉和药液融合在一起的,但那往往只有一些资深的炼药师凭借强横的灵魂之力才会那么做,大多数炼药师都还是会选择循序渐进,慢慢地将药性中和或相辅。

此时悬浮在火焰中的还有两股药液,两团药粉,和一块红色粘稠物。最先融合的是两团药粉,借由两者都融入了同一种青色药液,所以融合起来却是十分顺利。

紧接着,以融合后的药粉为中心,两股药液先后渗入融合。

最后,再由那块红色粘稠物将整团药粉包裹起来。

火焰紧随着席卷而上,一番汹涌的煅烧熔炼,让得其中药力更加的完美融合……

丹药的炼制出乎意料的耗时,模糊间只觉得时间已近正午。由于灵魂之力几近透支,萧云只觉得头脑变得无比沉重,意识也渐渐地开始涣散了。

就在他对一切感官逐渐麻木的时候,体内的一丝异动让得他心神一颤,紧接着,待他看清体内状况时,脸色瞬间一片苍白!

原本盘踞在丹田处的两色斗之气旋,此时属于木属性的那一边已经显得极为淡薄,几道斗气液滴浮立中央,清晰可见。

然而,令得萧云无比惊骇的是,气海中的火之气旋竟然在这种失衡的情况下开始侵碾亏空的前者!

火焰本身狂暴,而稀薄的木气就宛如天然的引火物,顷刻间,木之气旋就被侵吞了接近三分之一。萧云很清楚,若是任由情况发展下去,他辛苦修炼来的一切恐怕都将付诸东流!

“停下来!”萧云内心狂吼,原本几近透支的灵魂之力竟是瞬间暴涨,有如回光返照。

而在他如死命般的钳制下,火之气旋的侵略也是被暂时遏止住了。

一旁,木之气旋中,在萧云的控制下其中一道斗气液滴开始快速消耗,分化出一缕缕斗气补充气旋,同时将火之气旋反压住。

体内的状况稍稍稳定,萧云又分神看了一眼正处于关键时刻的丹药,心念转动,旋即狠咬了一口牙,体内的斗气液滴竟是再度分化了一滴。

顿时,如丝如缕地木气再次注入了药鼎之中。

就这样,也不管这种透支可能造成的后果,萧云心分多用,执意地苦苦坚持着。

火焰翻卷,原本的药力已基本融合,一颗通体暗红的丹药雏形悄然出现在一片绿炎之间。翻腾的火焰也在这时缓和了许多,慢慢煴烤着即将成型的丹药。

某个时刻,通体浑圆的暗红色丹药突然一阵光色吞吐,一道道能量涟漪自丹药传出,让得药鼎本身都是震颤起来。

终于,这耗费了巨大心力的丹药将要炼成了!漆黑药鼎中,暗红色的丹药滴溜溜地旋转着,周边火焰皆如浪潮般被推散开来。

四品丹药,融骨丹。除了有基本的强健筋骨之效外,最大的用处就是能加快断骨愈合,并且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乃是疗伤补药之极品。甚至于它与另外几种丹药相辅还可以让人生血滋肉、断肢重生!

刚成型的丹药还不能直接出炉,必需在药鼎中再温养一段时间方能使其药性更加稳固。否则就会造成没必要的损失。

面对丹药此时表现出的反抗,小医仙袖袍轻轻一挥,绿色火焰便再度压上。

四品丹药产生出的能量涟漪明显有些后继无力,随着火焰压制,丹药也是再度变得安静起来,只是那股奇异的丹香较之之前却是浓郁了数倍!

“起!”小医仙屈指轻弹,一道劲气撞射在药鼎之上,旋即,一颗暗红色的丹药便破“鼎”而出。随着她一招手,飞入了事先准备好的玉瓶之中。

收起丹药,小医仙又取出先前的火瓶,将鼎中翠绿色的火焰尽数收回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纤细指尖轻点眉心,眼帘微合,一丝苦笑缓缓浮现。仅仅是四品丹药,饶是以她的实力此时竟也是感到一丝疲惫。

“嗯?”短暂的自嘲后,小医仙便把目光投向了正在盘坐的萧云身上,感受到后者体内的状况后,一对黛眉却是皱起。

“傻小子!”小医仙突然道,旋即快速来到萧云身前,一指点在他的眉心处,让得后者意识一震便是昏迷了过去。

随后,那浩瀚如海的灵魂之力涌入,就如同先前控制炼丹之火那般将他体内暴乱的火之气旋压制住,并逐步压缩回去。

小医仙翻手取出两枚丹药喂给他服下,然后又亲自引导着那股药力帮助萧云恢复斗气。

这种斗气失衡会导致的后果,即便是小医仙也是不曾了解的。当下她也是产生了几分愧疚,原本她就是想借炼药来帮萧云磨练他那还不成熟的灵魂之力,但由于一点疏忽,却是险些造成严重的后果。

不过,小医仙同样不曾了解的还有萧云内心深处对成为炼药师的渴望。幂幂之中,他执拗地相信着,成为炼药师或许会是改变他一生的契机!

小医仙手中的丹药果然不凡,只见一道道药力化为精纯的能量游走在经脉中,最后注入气旋。其中大多数都汇入木之气旋中,少部分被火之气旋吸收。

此刻,木属性的斗气液滴不断地产生斗气以补足气旋中的空虚,而来自丹药的精纯能量则是补充着液滴的消耗,比消彼长之下,庞大的斗气气旋也是再度正常运转起来。

突然,天地能量异动,周遭能量皆是朝着萧云体内涌去,那恢复过来的斗之气旋竟是自行运转起了功法!

小医仙见状也是微微一惊,这种斗气自转的情况十分少见,但是对修炼往往有着事半功倍的奇效!

只是不知道斗气刚刚突破就遇上这种好事会不会造成斗气的虚浮?小医仙轻笑,看来接下来是要好好帮他稳定一下了。

确认萧云现在的状况无恙后,小医仙便收手旁观,目光转向周边的天地能量涟漪。

片刻后…

“斗帝血脉!”小医仙微微侧目,那种源于血脉的灵性与天地能量间的契合感令她不禁认真感受了一番。

“这种程度的血脉。看来也只是承泽了萧族如今那位斗帝的福源吧!”小医仙淡淡地道。

但旋即,她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

“为何?这斗帝血脉有些不纯,难道是那天被魂族之人有所沾染?!”小医仙自言自语道,“不对,这更像是,两种血脉!但,怎么会彼此如此协调呢?”

小医仙诧然,且不说另一种血脉是源自哪里,在她的认知中,两族联姻,斗帝血脉往往只会保留其一,而另外一种就算没有消失也会渐渐衰微下去。

像萧云这种情况倒的确是独一无二,只是不知道这种协调能否一直保留下去。

望着此刻平静的少年,小医仙目光轻凝。或许,他那同样独特的体质和斗气也会是因此形成的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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