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ICU病房内,心电图机上的心电图此起彼伏,每一跳都牵扯着陪护人员的心,好在唐祁是脱离危险了。
“你这家伙,死撑什么呢?”因宿醉感到头疼的洛妤坐在床边叹气道。
要不是有旅馆里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路过,唐祁就是死了,他们都不会知道。
其实唐祁早点说自己不舒服,感觉病情变得严重。不论是谁都会先让他来医院看看,而不是拉着他去庆功,还给他灌了一口酒。
不过,能撑下来就好了。医生都说了,只是伤口撕裂,加上胸腔瘀血,现在都解决了唐祁就没什么大碍了。剩下的,就只有好好休息了。
换句话来说,这次唐祁是不能一意孤行的提前出院了。
“你们这这陪他?我先回国?”花前辈用询问的语气道。
她同样心有内疚,但陪在唐祁身边并不会加快他的恢复。所以明确合理的分工,是花前辈身为领头羊要做的。
“嗯。”洛妤轻声道,对花前辈的提议没有异议。
“我送你吧。”牛边同样如此,只是他还想和花前辈多相处一会。
于是两人走出重症监护室,房里只剩下昏迷的唐祁和失神的洛妤。
曾几何时,病床上的那张脸,又有点似曾相识。
回忆的浪潮席卷洛妤的脑海,不经意间,唐祁在她眼中成了另一人。
“安怡。”洛妤触景生情地道出一个名字来,说完后她才意识到躺着的还是唐祁。
失口错言,索性无人听到。
或许能这么想吧,但有些人不知道的是,病人在昏迷中,即使大脑处于休克状态,但在他身边的动静都会被潜意识记录下来。
病床上的时间如白驹过隙般转瞬而逝,唐祁恢复的不错,一个晚上就脱离了昏迷状态。
床边,空无一人。大家不知去了哪,唐祁看一眼时间,才刚刚凌晨三点。
摘下氧气罩,有些脱力的手向床边的床头柜上摸去,嘴唇有点干,想喝口水。
可能是因为提前倒好的水会变凉,唐祁好不容易摸到的水杯是空的,只有热水瓶在一边,沉甸甸的,拿不动。
“咕噜。”一不小心,碰倒了水杯。索性没有掉到地上,不然收拾起来会很麻烦。
“嗯。”黑暗中,像是有人刚睁开眼,发出无意识的“嗯嗯”声。
唐祁停下手上的动作,四处看了眼,再次确认没人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咕……”唐祁试着把水杯竖起来,却不料水杯越滚越远,眼看着就要掉到地上。
“啪踏。”突然耳边一响,眼前一亮。
房间内亮起明亮的灯光,在唐祁的视线中,一颗披头散发的黑色人头从地上缓缓“升起”。
“咕!”水杯用尽自身最后一点惯性,如愿以偿地朝地上摔下去。
“啪!”半空中,一只手强行抓住了水杯。不待唐祁看清那只手的模样,也不来不及看那神秘人的脸,耳边已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要喝水吗?”洛妤拨开覆在脸上的头发,露出完美无瑕的面孔。
“唔,嗯。”唐祁心跳微微加速,刚才有点被吓到了。
“哗啦啦……”很快,大半杯水被倒好,洛妤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随后帮助唐祁从床上坐起来。
“谢谢。”坐起来后,唐祁手中就多了杯水,他没有急着喝,而是问道:“花前辈和牛边呢?”
“他们回国了,上报案子。”洛妤道。
“哦。”唐祁说着,把水杯递到嘴边,抿了一口。
洛妤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原本散乱的头发不知在何时已经被捋顺。
不管在早上还是夜晚,是阳光下还是灯光和月光的糅合下,洛妤总是那么美,美的高贵大方,美的端庄秀丽。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唐祁将水杯放下,双手拖在怀中,脸朝向洛妤望着她。
洛妤并不回避唐祁的目光,只是静静的盯着他,看到他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时而疲惫的样子,心下一软,“你问吧。”
“安怡是谁?”这个名字在唐祁昏迷时只听到过一次,但他还是很清楚的记住了。
洛妤听到唐祁的问题后,瞳孔明显放大,随后眼神开始躲避唐祁的目光,似是有难言之隐。
“呃,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唐祁知道自己问错了问题,赶紧解围道。
“没事。”洛妤轻轻摇了摇头,只是不再看着唐祁,而是低垂着,在想心事。
时间一分一秒,嘀、嗒的过去。唐祁不好意思继续提问,而洛妤则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许久过去了,几乎快要睡着的唐祁,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安怡是我的女儿。”洛妤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只是她的回答让唐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女儿,他原以为洛妤会是单身。或者……总之再怎样都不会有小孩,因为她看上去不会超过二十岁。
实际年龄肯定会有一些偏差,但这个差值绝对不会很大。
“你……女儿?”唐祁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原本他还对洛妤有些好感,而现在好感却成了隔阂。
人家都有女儿了,再漂亮也追不到了。
“嗯,今年三岁。如果,还活着的话。”洛妤是在说一件伤心往事,但她却没有泪水,也没有痛惜。她的情感,恐怕早已宣泄殆尽。
每个人都有好奇心,即使这很可能让洛妤再次体会难受的情绪,但唐祁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发生了什么?”
洛妤再次叹气,从脖颈间掏出一条项链,项链的末端荡着一颗心。
洛妤的手拽紧项链,将那颗心紧紧握在掌间,“安怡出生就有肺衰竭。”
唐祁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但他的内心却很难受。他微微张开了嘴,好多句安慰的话到嘴边,都没能说出口。
同样的话,洛妤肯定听过无数遍,如果一句安慰就能让她不痛苦的话,那死去的人也就没人会思念了。
“算了,不要为此感到自责。只是我想说,才会说出来的。看到你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我就想起了当年安怡的模样。也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痛苦。”洛妤暗自擦了把眼泪,深吸一口气后,起身朝门外走去。
“对不起。”唐祁看着她的背影,小声说道。他的声音不足以让洛妤听到,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