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端木葵报出姓名,众人心里吃惊,是吃惊在她的突然出现。毕竟在大荒上有些名号的人对于这些老百姓来说都是传闻中的人物,如今就面对面站在那儿,搁谁谁都有所惊讶。但是滕震报出姓名来,众人吃惊的缘故就多的多了,当然有上文提到的这一条,而且这滕震的名气更大,七小神之中的雷神,与名满大荒的嬴伯益并列。当然众人心中最吃惊的是这一点,那便是滕震的这番遭遇。从他二人的争吵中,也能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只不过,这滕震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从来说一不二,没有人敢忤逆他。但这端木葵不但追赶他这么久,还放毒蜂蛰伤了他,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要说端木葵修为高过滕震也罢了,可是滕震位列七小神,已属大荒一流高手,而端木葵据闻却没有这般厉害。
众人心里兀自纳着闷,滕震已是双拳紧握,目光露出狠意。只听他喉中传出一声轻吼,汪洋似海的真气迸发而出,噼里啪啦,隐隐可见电光闪过,还有闷雷声炸起。一旁的桌椅被鼓荡的真气一下子便掀翻在地。荆若木等人离着近些,在这等威压下,他们也只好运起真气,缓缓退后。
“这应该是雷神的绝学奔雷拳吧。”吴晟顶着肆虐的真气,咬牙说道。
“好厉害!好厉害!”荆若木感叹道,“不愧是七小神,这番修为到哪个境界了?”
“这七小神中,修为都处于大九转、大三昧或大三华之境。我估计雷声应该是大劫境第四重大三昧之境吧。”吴晟应道。
“可这番凶威,已不输迟伯和敖大侠了!”荆若木道。
面对奋起威风的滕震,端木葵则显得镇静的多。她从腰间取下一个紫砂九孔埙,悠悠然的吹奏起来。埙曲时而舒缓,时而紧凑,娓娓道来,煞是好听。埙曲吹奏了一会儿,便听见一阵嗡嗡声大起。众人望去,见从门外飞进了一群大蜂,迷麻麻黑压压一片,令人看了便觉得头麻。
“这是御兽术?”荆若木疑惑道。
凌清儿却摇摇头道:“并不是御兽一道,这曲子也是普通的演奏曲目。想必是这群毒蜂是端木前辈从幼虫时培育来的,一直为其演奏埙曲。长年累月下来,毒蜂便能闻埙曲而动了。”
却说滕震见漫天毒蜂如乌云遮日般压来,眼皮都不由自主的跳了几下,气势也萎靡了几分。
端木葵长袖一摆,柳眉扬起,道:“滕老鬼,固然你的修为高了我两个境界,轮单打独斗,我必然不如你。可惜你的招数刚烈威猛有余,灵活矫健却不足。而我的蜂儿快如疾风、势如闪电,正好克你的奔雷拳。”
滕震脸上微微变色,显然端木葵所言不假。但滕震位列七小神,这气势上怎能输人,只听他怒道:“大言不惭,就这几只臭马蜂,还没等近我身呢,便被我真气震成稀烂!”
端木葵冷笑道:“笑话,雌雄鸷蜂身如岩石,翅逾钢铁,你个老鬼能耐再大,单凭护体真气可伤不了我的蜂儿。”
腾震吃过这鸷蜂的苦头,深知厉害,“臭婆娘,好男不跟女斗,今日我不与你计较。再者说,那黑衣人出手偷袭我,一招‘流波掌’打的我小腹作痛。旧伤在身,不便再战。等我伤养好了,再去上门讨教!”说罢,转身便向着后院走去。
就在这时,荆若木却突然上前,拦住滕震的去路。
“木头,你挡滕前辈的路干嘛?快回来!”凌清儿见荆若木不过死活上前挡住滕震的路,万一惹怒了这老鬼,可不是闹着玩的了。
见荆若木拦住去路,滕震立马发起大怒,额上青筋暴起,便欲发功。荆若木连忙拱手道:“滕前辈息怒,小子无意阻拦前辈。只是听闻前辈提及‘流波掌’,所以冒死阻拦。前辈有所不知‘流波掌’乃是我勾庭族内的功法中的一招式。前些日子我族内出了些变故,故而小子一直四处打探,还望滕前辈将那黑衣人的消息告知于我。”
“原来是勾庭族功法,怪不得不泄真气便能凭空生水。”滕震稍稍散去凶威,继续道,“小子,就算我想告知于你,但看这婆娘架势,我还未等开口,便让这群毒蜂戳成马蜂窝了!”
“这个,这个”荆若木低头沉思一会儿,道,“我若替滕前辈拦下端木前辈,将此事了了,滕前辈可否告知?”
“小兄弟,看你修为不过小诀境,她可是大劫境第二重大朝元之境,你敢吗?”滕前辈被荆若木的话给吸引了,这小子到底是藏而不露还是不怕死啊?
“只要能为勾庭族报仇,死又何憾!”荆若木坚定的说道。说罢,荆若木提起鲲刀走向前去,向着端木葵恭敬一拜,道:“端木前辈,既然滕前辈是无意毁花,您又何必紧追不舍?”
“少废话!你这是找死!”端木葵理也不理荆若木,端起紫砂气孔埙吹奏起来。埙曲悠悠传来,鸷蜂群起而扑。
荆若木凝神戒备,见鸷蜂劈头盖脸的扑来,立马挥刀上去,先是一招“鲲鱼覆海”送出。刀芒如匹练,甩到蜂群之中,就好像刀砍在精铁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鸷蜂铺天盖地而来,荆若木将逍遥刀决的前三式轮番使出。地上已经砍落了不少鸷蜂,但这点数量对于整个蜂群来讲却微不足道了。而且前三式也属于那种大开大合的刚猛招数,所以打斗了一会儿,荆若木便显出劣势,有些左右支绌。
只见荆若木痛喊一声,连忙挥出一道刀气然后迅速抽出身来,抬起右手一看,见右手手背上已被蛰出一个红包。
“小子,这是雄峰之毒,不出一会儿,毒走全身,到时候你体内气血浮动,燥热无比。那种感觉比死还难受!”端木葵淡然道,“现在收手,我还可饶你一命!”
“再来!”荆若木狠下心来,一咬牙,提刀再上。鸷蜂群再度围攻上来,瞅着漫天乱如麻的鸷蜂,荆若木只觉得天旋地转,晕头转向。难道蜂毒发作了?荆若木使劲晃晃脑袋,举刀前刺,又瞥见左侧飞来两只,手腕翻转,向左扫去;左侧两只砍掉,打右侧又涌上一群,只得侧挪身子,把刀右点。在迷迷糊糊的状况下,反应性灵活性应该更差了才对,但荆若木舞起鲲刀来,却越发洒脱,看那样子,舞的倒不是厚实霸道的鲲刀,而像绣着牡丹的水袖。
一招一式越发连贯,看似灵活轻柔,但一劈一砍中威力不减前三式。而且鲲刀越舞越快,那漫天蛰蜂一时也突破不了荆若木的刀法。只听荆若木喊道:“第四式,游鲲浮水!”
话音方落,已有十数道刀光劈出,每一刀都好像随意劈出,但却又极其准确的击中来袭的蛰蜂。
“唰唰!”只这一招,又有数十只鸷蜂落下。其余鸷蜂被这气势震慑住,都聚在一起,徘徊不前。
反观荆若木一招使出,正欲再续上招来,却突然胸口一闷,脸涨的紫红,额头上汗珠滚下。只是汗珠刚滚到脸颊上便化成了屡屡白汽。短短几息间,荆若木身上的衣衫便已湿透。
“身中蜂毒,还敢使出杀招!真气一旦挥出,体内便会出现短暂的虚弱,就这一会儿,足以使蜂毒攻入你的脏腑!”端木葵冷笑一声,接而埙曲大响。鸷蜂闻声便扑上前去。
就在这时,一道高亢的笛声响起,又忽然的变得低沉,继而抽抽噎噎、高高低低,仿佛鬼哭狼嚎一般。吴晟等人听了只觉胸闷的慌,嗓子奇痒,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鸷蜂群被这笛声打乱,茫然无措的呆立当场。虽然这笛声来的及时,但还有一只雌蜂蛰了荆若木额头一下。
“御兽术!”端木葵凝重的看了眼凌清儿,然后屏息运气,将七孔埙吹奏的愈发响亮。凌清儿也不放松,摄魂锁魄曲越吹越快,越吹越响。一时间,笛声埙声此起彼伏,离着近些的瓷杯陶碗纷纷震碎。最可怜的当属鸷蜂了,它们本来就是闻曲而动,对着曲子最为敏感。如今在这两首曲子交相吹奏下,有些鸷蜂受不了,一头栽了下去,死去了。起初还是一两只,后来成片成片的死去。
这番下去,鸷蜂非死光了不可,端木葵心痛的很,立马收住埙曲,停止吹奏。这边埙曲刚停下,荆若木立马招手示意凌清儿停下。
见两方都罢了曲子,荆若木摇摇晃晃的站住身子,极力用真气压住蜂毒,左手颤抖的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来,说道:“端木前辈,不老果那样的神药确实极难寻找。但药力与七彩芍药花相同的花草相较之下还是能找到的。荆若木在此发誓,半年内,誓要找到一棵有着驻颜养肤之效的草药送到前辈府上。口说无凭,这把匕首乃是父亲临别相赠,我视若生命,今日交付于前辈,就当做抵押。半年后,拿药草换刀!”说罢,荆若木将匕首抛出。
端木葵接过匕首来,望着勉强站住不倒的荆若木,微微点头,道:“好,便宽限你半年时日。若半年后,不见你将草药带到草微山,不但是这把匕首,就连你的性命我也一块收下!”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扔给荆若木,道:“你中雌雄双蜂之毒,恐危及性命。但你我既有约定,我便先保你性命!这是解药,服用之后,自然解毒。”
见事情已经解决,端木葵狠狠的瞪了眼滕震,便拂袖离去。端木葵前脚刚走,凌清儿一口鲜血便喷出。吴晟连忙扶住,凌清儿连忙摆摆手道:“我修为不及端木葵,所以比曲时受了点内伤,不碍事。快看看木头咋样了!”
此时,荆若木已经昏倒在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