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会结束!”克莱尔以身作盾,铺展光翼迎击风暴。烈风中光翼如卷入绞肉机中的白鸽,羽毛带血片片撕裂。
“有我们在就不会!”弗乐,静熊,美拉不顾一切从樱花门穿出。弗乐接替克莱尔筑起圣盾之墙抵挡绞肉的旋风,美拉放出耀眼的火光迷惑迪鲁巴鲁的视线,而静熊则再次奋力一投,助丽丽沐走完最后一程。
“我们也去!”寐狐抱住克莱尔,向静熊呼喊。
“见到她们,记得待我问好。”静熊空中接住二人,回旋手臂猛力一挥,“喝!”力量之足,快要将克莱尔的身体压扁。
“竟然!”一瞬间的大意让迪鲁巴鲁追悔莫及,“雅努斯,你到底在搞什么!”风神鸟振翅追入神殿。天空裂缝闭合,光柱化作一根亮线,最后泯灭在天地之间,只留下逆风坠向地面的弗乐三人。
扑通!三人叠摞在一起穿过樱花门摔落地面,静熊摸摸后背,柔亮的毛发被擦去一片。
“迪鲁巴鲁。。。还是没能阻止他。”弗乐握紧双拳,在危难时刻最后站在公主身旁的又未能是自己。
“不用担心,进入兽界,容不得任何人族乱来。”静熊身体如泄气的皮球般缩小,铃铛重又挂回耳上。
“兽界?”弗乐既惊又喜,没想到希望之光竟从兽界照亮。
神殿前绿草茵茵,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翠绿的光。天空也如大海一般湛蓝,近乎透明到可以被望穿。这里是一座穿透云层的孤峰,四周云雾缭绕,再不见其它。一条石砖路宽阔的延展到伊雅索神像的脚下,神像后是根根石柱,撑起一座拱形的神殿。神殿外部围着一条近半米宽的中楣饰带,上面装饰以高凸浮雕,描绘伊雅索的生平事迹。除此之外,丽丽沐还注意到一个洁白贝壳镶嵌在神殿拱门的正上方。
克莱尔跌坐在地,战甲助力系统在刚才激战中破损。缺少助力,战甲穿起来就像是一块厚重的钢块,难以活动。此时幻兽水母吐尽腹中的池水,干瘪成一小团趴在丽丽沐的肩头。寐狐则四处巡视,搜寻着什么。
“不要!”一声惊叫,吸引住所有人目光。丽奈尔正对迪鲁巴鲁摇头,示意他放下手中黑枪。两拨人相对而视,最过惊奇的莫过于丽丽沐与丽奈尔二人。一个泪流不止,一个困惑难解。流泪是因为见到生如亲母的人就站在眼前,困惑是因为见到陌生之人心脏却悸动得快要跳出。迪鲁巴鲁将丽奈尔拉于身后,这一幕他从未想要它发生。
“欢迎来到神灵之山。”神像后走出衣着长袍的二女,她们有毛茸茸的手脚和尾巴,还有颗酷似狐狸的脑袋,“嗯?熟悉的味道。”
“姐姐!”寐狐兴奋地跑到二女身前。转眼间,她身体立起,也如二女一般化作人形。
“是妹妹,你还好吗?”寐狐三姐妹在神像前齐聚,相谈甚欢。负责守护伊雅索神殿的两位祭司正是寐狐的姐姐,冥狐和梦狐。
“你们想任人唯亲吗!”迪鲁巴鲁见状,黑脸挺枪质问。若果真如此,他势必大开杀戒。他决不允许觉醒者之力落入丽奈尔以外的人手里。
“这位守护者,请止步。”冥狐和梦狐阻挡在迪鲁巴鲁与丽丽沐之间。
“怎么?你们要保护内定的丽丽沐吗?”低吼的暴风从迪鲁巴鲁脚下刮起,“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守护者,我是百合国第一将军迪鲁巴鲁!”暴风冲上天空,三只风神鸟同现天空。自与一万个自己建立联结,他的力量已今非昔比。
“不过是三只麻雀,你想吓唬谁?”二姐梦狐狐衣飘起,六尾抓破云雾,缠住三只风神鸟的脖颈,“这里是兽界,容不得你在人界般放肆。”
“是吗?”六柄风枪舞动,刺穿六尾将其钉在天空,“希望你的命如你的嘴一样硬。”
“住手!伊雅索神殿是圣洁之地。”九尾化作九只手从冥狐身后伸出,勒住三只风神鸟将其撂倒在地,打成尘埃,“我不喜啰嗦,来到此处继承伊雅索血脉之人,接受试炼的考验吧!神殿之光,请为伊雅索的后裔打开试炼之门!”神殿光芒四射,照亮整座神灵之山。
丽丽沐与克莱尔一同醒来,却已不在神殿,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朗朗书声飘入耳中。穿过小树林,一座木屋现于眼前。两人趴窗向内观望,十几个孩子正跟老师朗读课文,摇头晃脑得有模有样。透过木屋对面的窗,丽丽沐看到远山上有座思念已久的洁白之城。
“是百合城!”丽丽沐绕过木屋奋力奔跑。数月逃亡一度让她以为再也不能回到故乡,见到梦中的城市。
“怎么会?”克莱尔从醒来之时便觉身体轻盈无比,一低头才发现战甲早已不在,只剩紧身的战斗服。
“我们这是在哪?”克莱尔紧追丽丽沐而去。
“这里是我的故乡。”丽丽沐瘫坐在木屋山后的草坪,遥望日光下泽泽生辉的百合城,“哪怕只是这样看着,都觉得好幸福。”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克莱尔努力回想,但脑中并无一物给予她回应。
“老师!”木屋方向传来孩子的惊叫。丽丽沐与克莱尔连忙赶回,发现木屋前冲出一队骑兵,老师被押在门前审问。
“说!有没有看到这人!”士兵掏出一幅画像,上面画得正是丽丽沐,“有人看到她出现在附近,你一定也见到了,快说!”
“不,我并没有看到,我一直在屋里给孩子们教书。”老师苦苦申辩,但士兵就是不肯相信。
“你们这帮贱民私下拥戴那个无能的公主,不服摄政王的管制,别以为我不知道!再不说,可别怪我们残忍!”士兵说着从屋中揪出数个孩子,摔至老师面前。老师惊慌之下,不停磕头求饶,但士兵却无动于衷。
“还不说是吧?一!”士兵手起刀落,一名孩子血溅当场。
“不!”没等丽丽沐喊出,她已被克莱尔捂住嘴唇,拖到屋后。
“二!”
“求求你!我真得不知道!”老师磕得蹦蹦响,鲜血从额头涌出,洒落一地。
“谁信你!三!”
“住手!”丽丽沐挣脱克莱尔,冲向挥刀的士兵。但她终究慢了半步,孩子无力的躯体倒在她的怀中。
“还说不知道!窝藏要犯,欺瞒官兵!”领头的黑衣骑士高举佩剑,“上!这里所有人都是同党,大人小孩一个都不许放过!”
“快跑!”克莱尔护住丽丽沐,不想丽丽沐却反冲向黑衣骑士。
“住手!你们要抓的是我,放过这些人!”丽丽沐张开弱小的臂膀,昂起决意的头。
“放过他们?”黑衣骑士嗤之以鼻,大声嘲笑,“让他们逃走好歌颂你的美德,斥责摄政王的残暴吗?”
“上!一个不留!”骑兵越过丽丽沐的头顶,将身后染成血色。没有战甲的克莱尔无力阻挡,她守在丽丽沐身旁准备做最后的顽抗。黑衣骑士甩掉沾血的斗篷,将染红的剑扔到丽丽沐面前。克莱尔想抢先捡起,却被士兵拦住。
“站起来!”黑衣骑士托起丽丽沐垂泪的脸,“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死?”
“因为我是一个无能的公主。。。不能保护任何人,只会给人带来不幸。。。只要我继续活着,不幸就会不断降临,你杀了我吧!”
“既然知道,就拿起剑!”黑衣骑士摘掉面具,露出与伊雅索神像同样的面容,“去选择你的道路!无论是自尽,抛弃你的人民,任由他们的生命在乱世中飘零。还是去斗争,奉献一生承受所有罪责,铲除不幸的根源。”
“闪开!”迪鲁巴鲁推开皇宫前的守卫,“不知道我是谁吗?”然而守卫不为所动,反举刀剑将他逼退。
“摄政王迪鲁巴鲁与公主丽丽沐已死,这里已是帝国的领地!”一位黑衣骑士从守卫中走出,“是帝王浩瀚的天下!”
“百合国从来就只属于一人,她就是女王丽奈尔!”迪鲁巴鲁冲入守卫抢过一柄长枪,接连刺倒数人,杀奔宫内。
“弓箭手,瞄准那名斗篷遮住脸的女人!放箭!”黑衣骑士识破丽奈尔的伪装,百弓齐发,箭如雨下。
“啊!”丽奈尔一声惨叫。护在身前的迪鲁巴鲁为她挡下数箭,跪倒在地。
“女王?痴人说梦,将那女人抓起来吊死!”守卫扑涌上前,掏出绳索向丽奈尔丢去。
“谁干动她一根手指!”枪头闪动,又有数人倒在枪下。迪鲁巴鲁拔掉箭头,挺枪直立。虽已丧失风之力,但他仍不负猛将之名。
“这个国家只属于她!为她夺取天下,是我存在的唯一意义!”呼喊声中,鲜血四溅。迪鲁巴鲁的气魄无人能敌,来一人倒一人,来十人躺十人,渐渐尸体在四周堆积成山,鲜血汇聚成池。黑衣骑士静看在血池中颤抖的丽奈尔,他抽出佩剑缓步向她走去。
“杀一人,便多一分罪孽。”黑衣人躲开两枪连刺,对准第三枪一剑刺下,劈开枪头直至枪尾,顺势插入迪鲁巴鲁的心窝,“眼见多少罪孽,你才会醒悟。”
“醒悟?在丽奈尔重生之前我一直都活在梦中!”迪鲁巴鲁拔出插在心窝的剑,反刺向黑衣骑士,“我现在终于醒了,绝不会再回到梦中!”黑衣骑士轻巧躲过,抽出另一剑划过迪鲁巴鲁的咽喉。
“那你的梦醒了吗?”黑衣骑士摘下面具,将剑扔至丽奈尔的面前。丽奈尔跪在血泊中抱起迪鲁巴鲁,眼泪滴入他的眼中。她拾起剑,举过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