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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守望黎明

晨带领杜老二和袁建国离去,袁建国刚走出几步,又转回头来,望着沈辉说道:“沈公子,大壮一家带着十几人回天命庄去了。我回不去,天命庄可就交给他们了……”

沈辉还未答话,晨先不耐烦了,他扯着袁建国后衣领将他拎到身前:“你说这话有什么用?以为逃出去的人我不会派人再抓回来吗?”

一句惊叹从沈辉口中脱口而出:“什么?”

若晨派人把逃走的人全抓回去,那他此番浴血奋战,可就真的什么价值都没有了!

晨见他一脸惊讶,顿时来了兴致。他远远望向沈辉,不紧不慢地喊道:“怎么,想我放他们一马?你跪下来求我,我还可能考虑考虑。”

他本以为沈辉听到这话肯定会不知所措,怎知他没有半点犹豫,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沈辉高举双手,牵引着整个上半身贴在地面,脑袋嗑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晨嘴角抽搐一下,继而仰天狂笑。

“哈哈哈哈,南国的神竟然堕落到给北国的仙灵下跪!真有你的,你当真把做神的尊严全都扔了!再嗑,嗑得再响一些!”

沈辉面无表情地抬起脑袋,再次重重地嗑在了地上,继而重复,再重复。

晨望着不断磕头的沈辉,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突然闪到沈辉身前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脸上的得意之色已经转为怒火。

“我说你为什么被人锁住记忆!你这个低三下四的家伙,根本不配做神!一个月内,你们要是找不到豪魔,我一样饶不了逃出来的贱民!”

他继而化作一道光闪回杜老二和袁建国身边,冲二人怒吼道:“快走!”

袁唯依赶忙跑到沈辉身边扶他,可他此时却如一滩烂泥,根本没打算站起身子。

扶不起沈辉,袁唯依的眼眶又红润了。她朝沈辉肩膀上打了一拳,抬头望向父亲的身影。

眼前卷起一阵沙尘,模糊了袁唯依的视线。袁建国转过身子,朝袁唯依挥了挥手,继而回头赶路,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沈辉坐在地上,呆愣地盯着手中的神像。

从他清醒以后,他最厌恶的就是诸神对凡人的欺凌。可到头来,自己竟然是神的一员……他最厌恶的,会是曾经的自己吗?

他厌倦了思考,缓缓躺到地上,放空了脑子里所有的想法,机械地看着天上的浮云。

所有的疲惫、伤痛,再也压不下去,一阵虚弱侵袭而来,让他突然感到有些眩晕。

除开过去的事情,眼前剩下的只有一条路:为了救袁建国、杜老二,为了给姚虎争取药物,为了让大壮一家不会再被抓走……他要带着姚虎、袁唯依,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

最糟糕的是,从晨的态度来看,他这一程并非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晨的吩咐,只不过是让他去送死罢了……

袁唯依眼眶湿润,她使劲忍着才没有哭出来。四周微风阵阵,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她看了看沈辉,又看了看姚虎,这两个家伙此时用同样的姿势躺在地上,用同样的目光望向天空。

天空上有什么?袁唯依也跟随他们的目光,抬头张望。

此时太阳已快下山,浓密的云朵犹如在大海上收起风帆的航船,由白皙转为灰暗,在天上缓慢飘动。三只麻雀在空中你追我赶,不知是在打闹玩耍,还是着急回巢。

袁唯依低下脑袋,把视线放回两个人的身上。空中的云彩、飞鸟,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她见二人还是一动不动,嘟囔着嘴巴生气地喊道:“你们两个快给我起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循声看向袁唯依,都缓缓站了起来。

“你还真把自己当神仙啦!”

袁唯依一掌拍在沈辉胳膊上,“不就嗑个头吗?要是磕头能把我爹赎回来,我乐意着呢!”

沈辉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只是个失忆的神,给晨跪下磕头又有什么丢人的呢?退一步讲,他用这样的行动换回大壮、扬扬等人暂时的安全,是值得的。

他想了想,觉得袁唯依说的也有道理,然而他依然没能战胜挫败感,依然低着头神情黯淡:他现如今低落的情绪,可不仅仅是因为给晨磕了几个头。

“别说了,我没事……”沈辉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他叹了口气,缓缓向西面走去,那是回天命庄的方向。

袁唯依原本有些生气,可发火之后便像瘪掉的气球一样,泄了气。她没了骂人的力气,跟在沈辉身后默然赶路。

三人一路无话,各自都在整理情绪。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们谁的心里都不好过。

袁唯依回顾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脑海里最后不断重复的,是她与父亲相遇时的画面:那时她冲进军营要去救杜老二,被沈车辛拦住去路陷入苦战。正在紧迫关头,袁建国突然杀了出来,一团火球从天而降就向沈车辛砸了过去。

“爹,你都记起来了?”

“闺女,爹终于能保护你了!”

一年前,她第一次见到袁建国,这个面相憨厚的老男人一点儿也不像什么狠角色。不过,周围的人都说他曾经武艺高强、魔法精妙,这让袁唯依十分好奇,她的父亲到底有怎样的实力?

当大火球飞向沈车辛,袁建国从空中缓缓落地的时候,袁唯依心中的激动难以抑制,她终于见到了那个强大的父亲,那个天命庄村民称颂的父亲!

黄昏,夕阳的余晖撒在天赐河的河面上。袁唯依迎着夕阳赶路,不由加快了步伐,超过了头前带路的沈辉,

“你们两个给我打起精神,快走!”

袁唯依朝身后挥手,招呼沈辉和姚虎抓紧时间赶路。

“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无论这一个月内发生什么,我都一定要找到豪魔,保我父亲毫发无伤!你们要是不拼上性命帮我,我饶不了你们!”

沈辉和姚虎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袁唯依的背影。

她上衣破烂,腰间、后背上都是皮肉伤,肩膀上显出一大块淤青。她紧握漆黑的剑鞘,大步流星向前赶路,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一直触到沈辉和姚虎的脚下。

清风拂过,袁唯依的长发随风飘扬,明晃晃的,映射出夕阳的光芒。

沈辉和姚虎对视一眼,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天色渐渐昏暗,两人都了解到:有人需要他们两个,需要他们帮她共度黑夜,守望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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