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一缓,顺势又躺在地上,反正也出不去,没必要做些无谓的挣扎,现在还是保存体力最要紧。
看着头顶那道可望而不可即的光线,我认命地默默叹了口气,阖上双眼。
迷迷糊糊间,竟兀自睡了过去。
这一觉,我睡的甚不安逸。因我在梦中又见到了那个叫潘玉琴的女人,她插着腰,正凶巴巴地训着我父亲,我父亲唯唯诺诺地低着头,也没敢顶撞她一句话。
醒来时,泪水早已湿了脸颊。我不愿再回想那段往事,总盼着哪天能彻底忘了,可午夜梦回之际,自己却又会不自觉地走回去。每每醒来,这噩梦总搅得我心力交瘁,不得安生。
我是上辈子欠了那个女人的,今生终了,还需得被她缠上。
现今我已离开了那个世界,不知她是否能敛起脾气,好好的和我爸爸生活。或许,没有我的存在,那个家会更和睦一些吧。
深吸一口气,微调整了一下心情,向上看时,辨得此时已经是夜里了。
幽幽的月光自洞口洒下,一片清冷。
我起身走到潭边,掬水洗了把脸,困意渐消。甩甩手上的水珠,又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呆呆看着粼粼水面。
两天未曾进食了,此时腹中颇为饥饿。可这里除了水就是石头,哪里有什么吃的。我皱皱眉,难道白骨夫人把我扔到这里是想让我自生自灭吗。
为何不给我个痛快,也让我免受些苦。
转念再想,这不正是她的策略么,她岂能让我好过。
那我就更不能屈服了,这里没有食物,但有水啊,有水的话我可以维持七天的生命,多跟她耗一天算一天。
如是想着,又掬一捧水饮下了肚。这水是山中活水,清澈甘甜,却也不涩。
勉强压下了饥饿感,我起身走到了石壁旁,敛起裙角坐了下去。
如今虽是夏季,可山中的夜晚甚是寒凉,我蜷着身体,小心翼翼护着残余的温暖。因为已经睡过一觉了,现在半分困意也无,只得哆哆嗦嗦地期盼快些天亮。
翌日,天色大亮,有阳光直射在洞内,分外温暖。我如获至宝地躲在阳光底下,暖意铺满一身,这才得以安逸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白骨夫人是在三日后来到山洞的,似是找准了时机看我这副狼狈的样子:青丝乱舞,神色憔悴,外加饥肠辘辘。
看到她的一瞬间,我有些想把她生吞活剥了。可惜身上没有半丝力气,只能静静地躺着。
白骨夫人提着一个竹篮,上掩一片方巾,幸灾乐祸地向我走来。此刻的她,依旧是紫霞仙子的模样。
“顾倾城,你没死啊。”白骨夫人笑盈盈地开了口。我瞥她一眼,虚弱道:“没能如你所愿,真遗憾。”
白骨夫人放下竹篮,矮身蹲了下来:“不遗憾,我开心的很呐。你要是死了,我找谁取乐子呢。”语毕又将竹篮上的方巾揭开一半,道:“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我斜眼瞄去,是几只冒着热气的包子。这妖精,她居然好心给我送吃的?
我很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道:“给我的?”白骨夫人“扑哧”一笑,道:“自然是给你的,这里又没有别人。”
面对这几个包子,我很不坚定地动摇了与她对峙的决心。可我总觉得,这白骨夫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做好人,她会不会又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见我这般迟疑,白骨夫人又道:“怎么,怕我下毒?”
我悠悠看她一眼,或许她真是觉得我现在还不能死呢?到口的食物,不吃白不吃。我心安理得地拿起一个包子,嗅了嗅,又瞄了白骨夫人一眼,她正微笑地看着我。
我轻咬一口,里面的汁便流出来了,看着好像是肉馅的,还冒着诱人的香气,我食欲大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几下便吃完了,不消片刻,竹篮里的包子也全进了我的肚。
白骨夫人很满意地点点头,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我不想夸她,遂道:“腻得慌。”白骨夫人讶了一声,又将掩着竹篮的另一半方巾揭起,道:“这里还有我为你准备的米粥,尝尝。”
我给了她一个白眼,这妖精,怎么不早说,我这么多天没吃东西了,应该先喝粥才是啊。
白骨夫人将盛着粥的碗向我递来,我也不防备她了,接过之后,便直接喝了一大口。
可这一口到了嘴里,我却觉得味道怪怪的,不像我平时喝的粥的味道啊。细看之下,这粥的颜色好像也不对,鲜红鲜红的……像血。
我心中一惊,猛将碗摔了出去,直摔到白骨夫人身上,“这是血!”我颤着声音喊道。
白骨夫人淡淡一笑,也不在意我弄脏了她的衣服,道:“是啊,不过我确实下了些小米,顾倾城,你好不领情啊。”
我觉得一阵恶心,胃里头翻江倒海。果然这个女人是有阴谋的,我居然那么轻易地就上了她的当。那我刚才吃的包子,肯定也有问题。
那包子馅,不会……不会是……
想到了极恶心处,不由得寒毛竖立,扶着石壁干呕起来。
白骨夫人咯咯一笑,笑的我心里更没底了。又听她道:“顾倾城,你不知道吧。这粥,是人血熬的,你方才吃的包子,也是人肉馅的。你犯戒了,顾倾城,你犯了佛家大戒,我却要看还有谁能护的了你。”
我听她这番话,心中懊悔不已。但绝不能让她发现我的惊慌,遂强撑颜面,扶壁冷笑道:“我不知那是人肉包子,佛祖会原谅我的无心之过,倒是你,你杀生害命,往后定恶报缠身!”
白骨夫人停止了笑,凌厉道:“顾倾城,你还敢嘴硬。”
我擦去唇角的血迹,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何必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喘了口气,又道:“白骨夫人,你我之间的怨,今日就算结下了。你若不杀了我,我今日所受的罪,往后定双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