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努嘴,摸一摸他衣襟,好言道:“哥哥别生气啊,你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敛了嫌弃神色,打开右手,掌心虚托一个纸包,那纸包封的严严实实,我猜想,里头裹着的,约是糖果之类的吃食。
孙悟空很自然的递向我,漫不经心道:“喏,拿着。”
我心中雀跃,暗暗搓着手,期待地接过,边打开边问:“是什么?”
他没回答,开始悠然旁观。直到我三下五除二去掉累赘,还没等瞅上一眼,一股子香气立即钻入五脏六腑。
我喜上眉梢,这才看到,纸中包着的,是我从未见过的,小巧晶莹的糕点。
那糕点发出丝丝甜润,通体呈淡紫色,说不尽多么松软诱人。
我咽了咽口水,又听孙悟空惜字如金的开口:“这是百果蜜糕,挺好吃,你尝尝。”
我忙不迭频频点头,满心激动,要亲亲他,怕他生气,遂甜甜大呼“哥哥最好”。
想吃,可看了看左手,托着糕点,右手,拿着剩了一半的糖葫芦。眼珠一转,借机要哄他喂我时,他仿若已洞察了我内心所想,捻起一块儿,朝我送来:“张嘴。”
我嘿嘿一笑,早急不可耐,待他送到唇边,啊的一口就吞了下去,咬的不亦乐乎,笑逐颜开。
他亦笑,接着问:“怎么样?”
我重重点头,递给他糖葫芦:“一物换一物,你拿着。”
孙悟空没有拒绝,伸手接过了那串红果子。
我抿唇偷乐,感动不已,低着头,脸颊阵阵发烫,又是欣喜欢快,又是扭捏害羞。
此间种种心动,实在难以言表,只觉得今日如梦似幻,实在奇妙,没人比我更幸福的了。
同孙悟空并肩走在巷中,吃完了蜜糕,不觉间已到了一处凉亭,正好可以坐下歇脚。
阳光和煦,不远处湖心碧波荡漾,恍惚春回大地。
观此美景,我忽来了兴致,要同他下一盘棋——联珠五子。
这五子棋棋具与围棋相同,亦黑白双子。两人对局,双方轮流下棋,先将五子连成一行者为胜。
我以前是极喜爱这游戏的,闲时常以此为趣,亦是精通其中技巧。与人对弈,鲜有败绩。
时隔多年,虽从未再摸过棋子,但一上手,也是故人相见般,熟稔的很。
孙悟空并未拂却我的提议,他今日心情极佳,撸起衣袖,跃跃欲试,大有胜券在握之态。
五百年前,他也曾游历四方,对五子棋的下法了熟于心。因着生性聪慧,空暇时更是败过师父。
他卡顿的恰到好处,我只笑笑,没有踩其尾巴。
孙悟空掌心向下,挥手过处,石桌上现出五子棋盘。我执白,他执黑,按着规律,应是黑子先走。
他自信的看了我一眼,目光投回纵横交错的阳线,走了自己的第一着。
五子棋不似围棋,有着严谨的行进路线,五子棋可随意落子。说是随意,其中可是有许多小心思潜藏的。
当然,若能以出其不意的招数制胜,那是最大快人心的了。
孙悟空比我想象中沉稳了许多,棋局一开始就是硝烟弥漫,我步步为营,本想闯出一条路来。可他不断围追堵截,招招见血封喉,要么将我的冲四杀为死四,要么,便直接断了我眠三的路。
我受了挫,不甘示弱,以一子双防的手段教他也吃个瘪。
二人如此僵持许久,针锋相对直至无子。
我暗自叹了口气,这一局算是和局了。
棋盘风云变幻,而棋逢对手,实乃人生一大快事。我同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棋局,已浑然忘却了时间飞快逝去。
一轮轮的拼杀,我使劲各种手段,怎奈最终,竟还是逊他一筹。
孙悟空这场仗打下来,已是酣畅淋漓,我同样乐在其中,输给他并不丢人,说明我有赢他的机会。
孙悟空活动一下脖子,伸了个懒腰,道:“好多年没碰这东西了,还以为都生疏了。”
我撇嘴,翘起二郎腿:“最后还不是你赢了。”
他哈哈一笑:“侥幸侥幸。”
我开眉,斟酌着趴在桌前,一手托腮,凝视着他,半撒娇道:“哥哥,那你以后可以经常陪我下棋么?”
“自然可以。”他应得很爽快。
我嘿嘿一笑,心满意足。
孙悟空正笑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摸了摸头,垂下眸子。
见此状,我不解的一歪头,问:“怎么了?”
他沉吟着没说话,我等了等,无所顾忌的欣赏着师兄犹豫的表情。直至他终于抬头,恰好同我目光缠在一起。我心一跳,忙忙挪开。
他尴尬一笑,纠结开口:“其实,俺还带了一件东西,想要给你。”
气氛有些桃花色的微妙,我心中先一阵思量,有东西拨云见雾的探出头。偷偷掩唇一乐,继而起身,离了石凳。
“哥哥,不是定情信物,我不收的喔。”言语间,我款款盈盈地走近了他,故意拂过香风,撩拨在他耳畔。
坐在桌沿,居高临下笑眯眯看着他。
孙悟空瞅了瞅我,神色不太自然,一瞬,目光又投向别处,狠心而不舍:“那,那还是算了。”
“哥哥。”见他难得窘迫,我忽来了兴致,想调戏一下他。
裙袂在空中荡起迷醉弧度,似是勃然绽放的白昙花,一瞬间放出月色的温柔光华。
我灵巧地落入他怀中,勾住了他的脖子,与其相距,不过一拳。
“哥哥,师妹尚有一事不明,望你能指点迷津。”
我软款相言,又离近了些。
他应该知道,所有反抗都是徒劳无功。也知道推不开,所以认命的妥协道:“说。”
我故意靠近他的面颊,凑到他的耳前,想说些蛊惑他的话,怎奈一个没忍住,春心激荡,先亲了他一下。
恰是此时,我不经意朝前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去,冲煞了我大半春心。
做冷欺花,将烟困柳,千里偷催春暮。所有柔软重新披上丑陋坚硬的外壳,警惕进入临阵状态。前方之人,是多日不曾谋面的沈固,与他阿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