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韵悠扬,光景绵长。
我觉得气氛好像有了些不可言说的微妙变化,这场景也是似曾相识。敏感的不敢深究,气势当即弱了下来,决定放彼此一马。
刚要开口,森森阴风呼啦啦吹入殿内,激得我一个寒颤,勉强组织好的语言被吹的七零八落,细寻处,却连尸骨也没得了。
孙悟空一改痞态,并未回头,只是眸子微微一动,显露出丝丝缕缕的杀气:“来了。”
他摇身一变,变作一个小和尚,对我道:“师妹,你且先匿了。”
我亦正色,不假思索的点头。
他没有别的嘱咐,毕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孙悟空走到大殿中央,拂了拂衣摆,跪坐于蒲团之上,敲着木鱼开始有模有样的念经。
烛影绰约,木鱼声缓,虽听不清他嘴里念叨的什么,但感觉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我并不想留在这里碍手碍脚,衣袖翻飞间,化作清风飞出殿外,迎面看到了翩然而至的女妖。她身着一袭白衫,点缀着珠光熠熠,玉面淡拂,正是不才本夫人模样。
对于我这股来历不明的风,女妖丝毫没有察觉,大概,她的一颗桃心早已奔去了殿内。
我直接飞到后院,收一收随意匍匐的裙摆,坐在屋顶耐心等着。
再过一会儿,孙悟空和老鼠精会在此地会一番打斗。看戏有个好位置很重要,这个视角,刚好能将院落内的景物收之眼底,甚佳。
等了不到半刻钟时间,果看到老鼠精挨挨擦擦拉着孙悟空走了过来。孙悟空眼神倒是好使,他刚入后院便瞧见了我,唇角飞起一个弧度,行了几米后,心不在焉的悠悠顿住脚步。
老鼠精不明就里,贴着他耳根,温唇细语哄他继续前行。
孙悟空得逞一笑,忽的推开她,向前一跳,抹一抹脸,现出本相来。同时掣出金箍棒,狠厉中是藏不住的傲慢:“呔,妖精,你看外公是谁?”
老鼠精娇弱的身躯被推的连退几步,抬眸看时,马上慌了神,她低呼一声,本能继续后退,吃惊道:“孙悟空?”
孙悟空冷冷一笑,身子没动,将头转向我道:“师妹,这妖精化作你的模样为祸人间,你说说,要如何处置?”
老鼠精听他这话,再吃一惊,着急忙慌循着孙悟空目光看时,这才注意到了我。
本来只想做个安静的看官,现下怕是不行了。
瞅着孙悟空似笑非笑的眸子,一跃身,轻盈落回地面。
老鼠精化出双股剑,紧张兮兮两边防备。
今晚也该她倒霉,变作谁不好,非得变作我,那是自寻死路,怨不得别人。
“哥哥,不如我们把她烤来吃了吧?”抵着下巴煞有介事的问。
“阿弥陀佛,师妹,你忘了,出家人不沾荤腥。”孙悟空轻嗔,一本正经的回。
“那我吃你看着?”
“……你还真好意思说。”
“那就将她煮熟了喂蚂蚁吧。或者剁碎了喂猫,再不行,扒了她的皮当衣服穿。”行云流水,不添繁冗。
孙悟空想了想,忽然咧嘴一笑:“好主意。”
与他一唱一和的来回问答,老鼠精姣好的面容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到了最后,我们结束讨论,不怀好意走近她时,女妖还沉沦在自己的想象中,无法自拔。
我伸手在她面前一晃,小妖精回了神,陡然清醒。想要逃,但左右无门。她目露凶光,似急了的兔子,两头仓惶回顾,我以为她是怕了,没成想小妖精年龄不大,居然懂得鱼死网破的下下策。她看了看我,一个回身,却猛的扑向孙悟空,尖锐的牙齿凶残咬上他的肩。
孙悟空正自放松,没来得及反应,被咬了一口,疼的他倒吸口凉气。我心中惊响一声霹雳,登时恶向胆边生,急匆匆一个无影脚过去,狠狠踹飞了女妖。
那妖精捂着肚子落荒而逃,我也不管,此刻注意力全在孙悟空身上。
扒住他的肩,见鲜血汩汩,难受又心疼。骂他道:“臭猴子,被咬了还不知道推开,命长啊怎么!”
孙悟空缓了口气,不驳我,只是轻轻笑,如释重负:“你该庆幸,她咬的是俺。”
我又急又气,脱口而出:“我倒宁愿她咬的是我!”
说着就去解他的衣服,探查伤势。
猴子因我不经思索的话愣住了,呆呆问:“真的吗?”
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无言以对。臊的不成体统,索性松开他的衣襟,无关痛痒道:“你自己处理吧,反正死不了。我去追那妖精,她跑不了太远。”
也不等他回答,抽身踏云离开。
云头上经凉风一吹,兵荒马乱的内心有所平静。
安定了神思,直向南方飞去。我知道,金鼻白毛老鼠精住在一个叫陷空山无底洞的地方,那是她的窝。
原来她是有机会逃生的,可她胆大妄为,敢咬我师兄,那此番,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循着记忆中吴老先生的指引,摸黑到了陷空山。陷空山虽大,却只有一个洞,便是那妖精的居所。
老鼠精忙里忙慌回来了,还不忘顺手掳回唐三藏。我刚一入洞,见她已将师父关在了东廊房中。
三藏惧怕,仍大着胆子问她:“你不是倾城,你究竟是谁?”
妖精邪魅一笑,扭扭身子现了原相。三藏见是自己前些天救的女子,愈加惊慌了:“你……你是妖精。”
老鼠精对他的恐惧视若无睹,笑嘻嘻上前,柔声抚慰:“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妙人哥哥,我们相遇,乃是上天恩赐的缘分。今夜你且好生休息,等明日,你我便拜堂成亲。”
三藏惊悚到了极点,不敢应言,哆哆嗦嗦小脸煞白。老鼠精也不生气,掩唇一笑,退出房门。
无底洞内灯火通明,老鼠精了无困意,端坐亭台饮酒。我将身一现,慢悠悠走了过去。
她闻有声响,瞧来时,惊的纤纤玉手一抖,倾翻了杯中佳酿,起身骇然道:“你……你怎会来此?”
我一步步迈入亭中,不冷不热道:“你用我容貌为非作歹,今日被逮个正着,可有甚辩解的话儿要说?”
老鼠精见了棺材不落泪,她狡黠的一眨眼,大着胆子道:“用便用了,你敢杀我不成?”
“正有此意。”在亭中站定,接了她的话茬,将袖一拢,笑里藏刀。
老鼠精执剑,向后退一步,紧张道:“怕你没那个能耐,你可知我干爹是谁?”
呦,搬爹?还是干爹。听着后台很硬呐。
可惜本夫人不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