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高达三米，宽约五米的洞穴，展现在韩陌三人面前，借着手电的光亮，能看得出来，洞壁上用水泥抹过了。
“你在这原地等着，张大哥，咱俩分两个方向，看看这里面有什么。”韩陌做了一个决定。
徐诺出声反对道：“不行，我跟着你。”
面对韩陌质询的眼神，徐诺觉得心虚了，如果没有面罩罩着的话，韩陌会看到一张红透了的俏脸，明知道韩陌看不到，但徐诺还是羞得垂下了脑袋，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那个，我跟着你啊，万一你有什么坏心思呢？”
“你怕了。”韩陌语气肯定。
徐诺受激，声调提高了一些：“谁说的！你就不是什么好人，万一你在这里面发现什么东西中饱私囊怎么办！”
“你怕了！”韩陌更加肯定了，玩味地看着扯着谎儿欲盖弥彰的姑娘。
“有那么一点点……”徐诺低声说着，声音微不可闻。
“那好你跟着我吧。”
徐诺瞪了韩陌一眼，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你为什么当刑警呢？做个内勤多好呢？”见徐诺胆子这么小，韩陌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当刑警？难道你还有性别歧视？”徐诺这会儿没那么害怕了，出声反问。
韩陌没说话，大步走在前面，徐诺无奈，只能紧走几步跟上他的脚步：“哎，你等等我呀。”
韩陌二人跟张华的灯光离得越来越远了，开始回头还能隐约看到人影，这会儿只能看到一点微弱的光亮了，想不到那破旧的院落地下竟然通着这么大的一条洞穴。韩陌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仪器，氧气浓度已经只有地表的六成了。
韩陌在一条锈迹斑斑的梯子前面停住了，眼前已经没了路了，只能循着梯子往下。手电照了照，看不到底下的情况，韩陌不由皱了眉头。
“那个，你先下去，下去你用对讲呼我。”徐诺虽然有些害怕独处，但也知道只能这么办。见韩陌还有些犹豫，徐诺恼了：“你咋跟娘们似的黏黏糊糊的，快点啊，我不害怕了！”
韩陌拿出安全绳系到洞壁上一个不知作什么用处的铁环上，利索地将卡扣扣到身上，拽了拽绳子，没什么问题，最后不放心又问了徐诺一句：“你确定不怕了？”
“哎，你去吧，到下面等我，我怕了会用对讲机呼你的！”
韩陌笑了：“好，我先下去给你探探路，看下面有危险没有。”
渐渐地韩陌的身影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了，徐诺刚才嘴上说不害怕，但这会儿却是觉得胆战心惊的。手里的手电能照亮的距离有限，不知道找不到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隐藏着，是不是有危险。徐诺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靠到了洞壁的角落，好像这样心安了一些，在这黑暗中，徐诺感到十分无助、恐惧。
徐诺刚才没有回答韩陌的那个问题，这会儿又一次在自己脑海中回荡起来。
“你为什么当刑警呢？”
“为什么？”
徐诺心情低沉了，是啊，这个问题很久没人问过了，一个胆子很小的女人做刑警，的确是有些怪异。
一张慈善的笑脸浮现在了许诺的眼前，是爸爸！
“诺儿，我没法陪你去爬山了……这是……爸爸欠你的……只能下辈子还了……”笑容很阳光，但是面容却很痛苦，泪水模糊了许诺的视线。
“爸！你坚持住，我不要下辈子！我就要现在你陪我！你说好的假期陪我去黄山的！”徐诺喃喃地说着。
眼前的黑暗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曾经自己独身一人蜷缩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好像比现在害怕得多，那时候自己只有十三岁。成长在单亲家庭中，徐诺一直缺乏安全感，而在那一年，唯一的依靠倒下了，举目无亲束手无策的日子是那么难捱。
突然一阵刺耳的声响打破了平静，也打断了徐诺的回忆。
是对讲机，是韩陌遇到危险了么？
“韩陌！韩陌！”
徐诺对着对讲机喊道。
没有回应，对讲机好像坏了。屏幕熄灭了，指示灯不亮了，氧气检测仪也好像没电了那样，闪烁了一下，屏幕渐渐地熄了。
徐诺跑到梯子前面往下望去，看不到人了已经，灯光都没有了，一下子慌了。
“韩陌！你在哪？出什么事了！”声音回荡着，回荡了好一阵子，却没人回应，仿佛这么大的空间里，只有徐诺一个人了。颓然的瘫坐在地上，这一刻忘记了恐惧了，因为都已经濒临绝望。
徐诺站起身来，从韩陌留下的背包中取出装备，穿戴在身上，把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怎么的对讲机也别在了腰间的挂扣上。
“咔嚓！咔嚓！”徐诺把安全绳挂在身上，扥了扥，没问题。
徐诺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脚步稳重地踏上了那锈迹斑斑的垂梯上，一步，一步，往下去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韩陌有危险！我要去救他！
恐惧早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梯子很长，徐诺不知道自己攀了多久了，也没有时间去考虑梯子锈成这样踩上去会不会有危险，就那样一步一步机械地往下，每走一步就离自己同伴进一步，自己的同伴等着自己呢。
断裂的钢铁在手套上划开了口子，血肉直接摩擦着锈迹，没有疼痛，衣服也多有破损，没有注意，踩着梯子发出“咔！咔！”的声音，回荡着，被黑暗吞噬了，除此之外，没了其他的杂声。
下了有三十多米了吧，疲倦感渐渐袭来，一如刚才在那湿热的土洞里，汗水浸湿了衣物，胸前黏糊糊的，背上贴着潮湿的布料，眼皮变得沉重了，脚步渐渐慢下来。
“我……下辈子还你……爸爸……欠你的……”
爸爸临死前慈祥的脸庞再一次浮现，徐诺不再感觉到疲惫，也忘记了恐惧，很舒服，很温暖。
“你为什么当刑警？为什么？为什么？”这回荡着的是韩陌的声音。
终于，徐诺闭上了眼睛，脚步虚空，踩脱了。
“扑通！”这是坠落的声音。
“滋啦！”这是绳索摩擦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