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
炉灶上熬制的药汤已经沸腾了,锅里的升腾的水汽顶得锅盖呜呜作响。
“药汤已经熬好了吗?”
这咕嘟的声音打断了丁易的思绪,他将走到灶台前,揭开锅盖,浓郁的药香夹杂着水汽,让他此时稍显疲惫的身子为之一振。
虽然没有了珍稀药材的支持,丁易的修炼速度一落千丈,但凭着自己的勤奋努力和每日的药膳进补,灵力修为还是缓步增长。
现如今丁易的修为已经涨至凝气五层巅峰,再进一小步便是凝气六层。虽然只有一层之隔,但到时其无论是灵力数量还是质量都会有长足的精进,而且还可以学习较之火球术、步羽术更神奇的术法。
今日服下这份药粥,丁易体内的灵气仿佛是饥渴多年的光棍汉子遇到了个不设防的绝世佳人,瞬间暴动起来。丁易哪里还不知晓突破凝气六层的契机已来。
心情激动的丁易,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当即盘坐在床榻之上,全力驱动灵气按照《火云经》向凝气六层发起来冲刺。药粥里蕴含的药力被他炼化为一丝丝精纯乳白的灵力,配合着丹田里储存的灵力开始在经络里运转。
一个周天,两个周天……
房屋周围存在的存在灵气,宛如石潭里的水波遇到了漩涡,一窝蜂地冲钻进丁易的体内,融入到正在奔腾不止的灵力河流中,为冲破桎梏做着准备。
火元经不愧为修仙法诀,丁易随着功法的运转,无论是灵力还是精力都到达了最佳状态,连昨晚施展术法所消耗的心神似乎也恢复回来了。
细细感受着体内澎湃有力的灵力,丁易只觉豪情万丈,不再犹豫,心中怒道:凝气六层,给我破!
如果丁易此时能够内视,一定会惊讶不已,因为全身灵力疯狂在各处经络里穿梭,看起来就像是条银白光莹的小蛇在乱窜,周围的天地之灵气也之暴躁起来,更加不要命的钻进他全身毛孔中去,远远看出丁易仿佛是披了一层白光毫衣。
奇经八脉里的所有灵力,如若是战场上的浴血士兵听到了将军击鼓之音,披坚执锐,朝着前方冲杀而去,这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的……凝气六层!
丁易襟盘坐在床铺上,双目闭合,眉头紧皱,额头上不时渗出晶莹的汗珠,正在竭尽全力的控制灵力冲撞凝气六层的关口。
“竟然不行吗?该死,我明明已经都触摸到凝气六层的门槛了!”
每一次的冲击都在狠狠的撼动境界的禁锢,可都未能得偿所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原本绵长缓匀的呼吸伴随着眼睑睫毛的剧烈抖动而急促起来。
呼!
丁易口中吐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气箭,旋即消失在虚空之中,而后缓缓睁开双眸,眼中满是憾色。
冲击凝气六层失败了!
本来对这次冲击凝气六层抱有十分信心的丁易,面对这样的结果显然有点难以接受。有些心灰意冷的丁易,索性将盘腿伸直,身子往后一躺,盯着房顶若有所思。
“这是我第一次修炼冲击失败,但我想这绝不是最后一次,其实有时候无论是修练成神仙还是平常生活,总不是一帆风顺。”良久,盯着房顶,双眼放空的丁易,喃喃自语道。
旋即,丁易那称不上俊朗的小脸上绽放出只属于年轻少年才拥有的灿烂笑容,紧接着他一个鲤鱼打挺,便噌的下了地,兴冲冲道:算了,何必庸人自扰呢,把握现在,抓紧去找点药材辅助修炼才是正道!
丁易自我安慰一番后走出屋门,已是近中午,抬头望去,夏日碧蓝天空上的烈阳如同是九天之上的铸剑神炉,在无时无刻发散匹练金剑,刺得他双眼直有些发痛。
“这贼老天,有本事就下点金子啊,弄这么多刺眼的阳光有什么鬼用!”丁易暗自叫骂一声,揉了揉眼,挑了个方向行进。
丁易作为帮中唯一的药厨,职位敏感,所以将住处和火灶安排在相当隐秘、安全的后山旁。同样,作为帮中为数不多的大夫——李和春,行医住宿的地方自然也十分僻静。
在丁易后山灶房的右前方,顺着通向血狼帮前院建筑的大路走上四百余步,便会出现条岔路。岔路长度不过五十丈,途间芳草鲜美,翠色欲流,走到尽头便会看见一间茅草坯房,两间木屋,这便是李和春的栖身之所。
李和春今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但精通岐黄之术,所以发乌肤嫩,丝毫不显老态。
他年轻时赤脚行医,走街串巷,奔波于乡镇之间,以求斗食。不料,一次外出行医时,被几个泼皮混混盯上,劫了自己的财物不说,还动起来杀人灭口的心思,所幸被血狼帮一个路过的管事所救。
世道纷乱,大难不死但冷汗连连的李和春,面对血狼帮管事抛出的橄榄枝,思虑再三还是入了血狼帮。此后,有需要医治的帮众就忙活一阵,空闲了自己就研究研究医术,种种路边花草,虽然未曾娶妻,却也自在洒脱。
不过这是前几年的事了,近年来,血狼帮众来这里询诊求医的人数剧增,据说是因为和铁岳门频频摩擦,大小纷争不断造成的,总而言之李和春和往日的清闲生活彻底说再见了。
“哟,这不是丁易吗?今天来是不是又打算弄点补药,准备回去孝敬哪个大人呀?”李和春刚打发走一个挂彩的帮众,抬头便看见丁易倚在门口,眼珠滴溜溜乱转,四处打量,不由笑着打趣道。
“嘿嘿,李大夫,千万别误会,我这次主要还是来看看您老人家。”
李和春与灶房生前的刘爷爷私交甚好,所以丁易和他的关系也不错。所以面对这样的打趣,丁易显然是游刃有余,当即脸上堆满笑容地回道。
“不过,您老往常这里可是清闲得很,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受伤的弟兄啊?”丁易皱着眉头,想起路上的行人无一不带红披彩,屋里也是人满为患,满心疑惑问道。
“这还用问,还不是跟铁岳门那些狗娘养的打出来的,下回老子非要把那帮王八蛋千刀万剐不可!”
回话的不是李和春,而是为首的坐在竹椅上的一名身材魁梧,肌肉盘结的中年大汉。这魁梧汉子声若嗡雷,眼露凶光,五官长得也是阳刚十足,只是脑袋上缠绕着的一层层洁白纱布,使整个人变得有些怪异滑稽,引得丁易在心中暗笑不已。
不过丁易可不敢将心中笑意表露在脸上,因为这魁梧的汉子乃是帮中大长老的心腹红人,一手横练功夫非同小可,为人敢打敢拼,在血狼帮里也算是有一号的。
纱布大汉的抱怨之语,犹如一滴清水落到了滚烫的油锅当中,周围一组不是鼻青脸肿就是挂彩的帮众顿时也是群情激愤,东一嘴西一舌的,一时间本就不太宽敞的木屋内是骂娘声不绝于耳。
丁易着实没料到自己的随口一问,竟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他在乍舌之余,也从这些帮众的只言片语里隐约了解到,现在的血狼帮和死对头铁岳门关系空前紧张,大小摩擦不断,似乎帮派大战一触即发。
在嘈杂的阵阵叫骂声中,坐在纱布大汉旁边,一个身材矮小瘦弱,看起来活脱只瘦猴的青年帮众的话倒是显得稍不寻常:哼!那些挨千刀的铁岳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等到……
“咳咳……孙亮,伤治得差不多了,咱们该走了。”纱布大汉的一句话打断了瘦弱青年的话,提醒他不必多言,该打道回府了。
名叫孙亮的年轻帮众闻言,也立即把嘴巴闭上,左右一扫,在略带歉意的看了纱布大汉一眼后,便起身招呼着周围的弟兄离开这里,回去休息。
“李大夫,那我们几个兄弟先行回去静养,就不打扰您了。”纱布大汉冲着李和春一拱手,领着一帮弟兄向门口走去。
丁易很识相地退到一侧,低头以示尊敬,随后,抬起头的丁易,望着门外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背影,目露疑光。
刚才那瘦猴的话虽然在一片嘈杂声里不显,但如今修为凝气五层的丁易听力何其灵敏,还是很轻松的听到了其中话语,“看来,血狼帮不会坐以待毙,要有大动作了……”
“我说丁易,你盯着一帮大老爷们看干什么,莫非你有龙阳之好?”忙活完的李和春,手捧着杯香茶,悠哉的坐到竹椅上,饶有兴趣的看着丁易。
丁易闻声,连忙收回目光,一路小跑到李和春面前,脸上浮现出谄媚之色,道:您老人家风趣果然不减当年啊,其实晚辈今天来,一是心里挂念您,二是想求件药材。
“药材?”李和春轻声念叨了一句,眼皮微抬,心道总算知道这小夜猫今天进宅是图什么了,心里也犯难了。自己身为帮中的大夫,若是不备药材肯定是天方夜谭。不过丁易作为药厨,普通的大路货材料,一定也是不缺的。
“说说吧,你小子想要哪种上年份的药材呀?”李和春纠结了半天,看在逝去的老友的份儿上,还是接过话茬,开口道。
“人参或者灵芝,都成!”
噗!
丁易的一席话,让正摇头晃脑品味茶香的李和春,一口喷出荡漾在唇齿间的香茶。
撂下茶杯的李和春,一边整理仪容,一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丁易,道“我没听错吧!这种天赐之物,莫说我,就是帮主手里现在也未必存着!”
最后,李和春经不住丁易的软磨硬泡,只好吩咐丁易在大堂候着,自己去卧室里一群宝贝药材里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