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郎才不动声色,总算转移开了话题,一家三口人撇开了那茬儿。
“妈,今天吃什么?”暂时的危机过去,江郎才觉得自己饥肠辘辘,总算想起了自己回家是干嘛来了,于是开口问。
胡春花一边忙活着,一边问儿子,“你想吃啥?”
“嗯,”江郎才沉吟,好久没吃凉皮了,还真有些想,兴致勃勃地道:“妈,咱们今天吃凉皮吧?好久没吃了,还真想的慌!”
胡春花笑嗔儿子一眼:“可是看见我面缸里还有点面,不吃光吃净了你就心里不舒坦是吧?”嘴里是这样说,但也知道儿子素来都跟个小大人儿样,尤其去年的那场病之后,儿子好像换个了人似得,更加懂事、贴心,以前还知道跟自己和丈夫撒个娇,赌个气啥的,还有点小孩儿样,最近这几个月,倒是变得更懂事,但也显得更贴心,和自己夫妇更加亲昵。像是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一样,虽然胡春花有时候会觉得有些怪异,总觉得哪儿不对,但想着这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有点什么异常也不会多想,总归是自己亲生儿子,所以倒也没有怀疑江郎才。
江郎才自然也不知道,自家妈其实已经对自己产生了疑虑,他这会儿看见母亲这样说,知道这是同意了的意思,于是很高兴地说:“那我去舀面去。”拿起案板上的和面盆,就打算去堂屋里的面缸里取面。
胡春花一把夺过儿子手里的面盆,放在案板上笑骂:“瞧你这猴急的,这会儿肯定是来不及了!虽然不用泡米用面做,好歹也得和了面还得饧会儿蒸着才好吃,现和了面现蒸,没有劲色,不好吃你不知道啊?糟蹋面。”
现在的面粉都不是后世分得那么精细,什么高筋粉、中筋粉、低筋粉的,基本上都是俗称的黑面,好一些的就叫白面。白面就是在磨面时接出来的头两茬的面,颜色较白,这就算是上等精面。一般人家里舍不得吃,都是来了客人或者要走人情的时候,再有就是家里有重大事项的时候,才会舍得拿出来。至于后面磨出来的面,也分得很细,这基本上就是平时吃的,或者拿它压成机器面,在家里忙起来顾不上做饭的时候,下一口面,浇上自家做的时令菜卤子,也是美美的一顿。或者拿它蒸馒头,花卷,做手擀面,味道也不错。有那家里人口多,日子过得精细的,就会多磨会儿,让机器多开会儿,这在农村也很常见。因为磨的时间长,这里面就有点麸皮,面的颜色也深一些,蒸出来的馍馍颜色发黑发黄,如果不小心碱大了,放多了,那馍馍让人看起来就没有食欲。做出来的面条也没劲色,不劲道,稍微多煮会儿面就会不成形。
江家人口少,自然就没有人家家里人多的那种窘境,又有江郎才这个逆天的存在,日子过得别提多美多松快。江爸和江妈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毕竟江郎才也很小心,要贴补家里也尽量看起来不那么打眼,就算这样,都差点让江妈发现了!
但相对的,江家只有三口人,主力就是江妈,干活儿的人也就少了。不是有俗语说的,人多好干活儿,人少好吃馍么!也是因为这一点,江郎才才迫切地希望地改变家里的现状。
江郎才“哦”了一声,有点沮丧,但也不是那么失落,毕竟他不是真的七八岁的小孩子,只是一时兴起想起要吃,这次没得吃也就算了,没和七八岁的小孩儿似得唧唧哼哼。倒是江妈安慰自己儿子:“忍一哈儿,黑儿了就可以吃了,现在吃倒是可以,就是面不饧哈不好吃,乖啊!”
儿子好容易有想吃的东西,结果一时半会儿地,还吃不上,江妈有点心疼儿子。
江郎才笑了,道:“知道了妈,我又不是小屁孩儿,吃不到好吃的就哭,你不用安慰我。”
江妈扑哧一声喷笑:“他爸,瞧瞧咱们娃,这还不是小屁孩儿,也不知道他长多大了!”
江爸也忍俊不禁,但是看着儿子有几分不自在的小脸,终究给了儿子几分面子,没有笑出声。就江妈在那儿笑得呵呵的。
江郎才囧囧地看了自家老妈一眼,这笑点也太低了吧!有那么好笑么?
不过自己想想也笑了,如果换成自己看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儿一本正经地说自己不是小孩,那情形怎么想怎么可乐。遂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江妈说:“笑会儿就行了,妈你也太不经逗了,这有啥好笑的。”
江妈看着儿子有些悻悻的小脸儿,笑着赔不是道:“好了好了,妈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