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两年,甘婧尝试着开辟丹砂的海路商路。
陪同辜振在山顶上俯瞰周围自己打造的一切:栈道上工人来来往往、牛车缓行;河中工人负缸装箱、船来船往,川流不息,通向邻近的村寨。甘婧启齿道:“你征我伐,战争不息。丹砂需求量极大,只是牛马之力终不及水之迅猛。此去长江滚滚,若筑小筏,可日行千里,行效见快;再由江道通往各地,方可最大地扩大商网。”
辜振赞成地点点头:“此法我并非未曾想过,只是寨中人员有限,无法派出足够多的人去保驾护航。”
甘婧指了指海,“开放!龙山寨太过封闭,若肯开放,吸纳战争难民、孤儿,不仅可以为航运保驾护航,还可以增加人手扩大开采。”
辜振若有所思:“龙山寨已经封闭了数百年了,突然间的开放谈何容易。”
看来辜振以前没意识到这点,甘婧不骄不躁地说:“星火可燎原,先部分开放再全体开放,接纳进来的人务必保证无恶疾,人尽其才,才能达到效果。”
这办法倒是好,只是实行起来时间久些,“我待会去和族亲商量。”毕竟这族里百年的规矩不是自己说一声就能改的,必须得族中有地位的人都同意才可以实施。
这时,阴竹顺着栈道上来,看到辜振在自己主子身边,不敢妄动,单膝跪地行礼:“属下参见小姐”。甘婧看他眼神瞥了一下辜振,说道:“无妨,说吧。”只见阴竹双手奉上一块小布帛:“小姐,有飞鸽传书。”虽然小姐说无妨,但她是止剑山庄之人的事还是尽量少些人知道为好,免得受奸人迫害。
辜振见甘婧接过那布帛,颇有风度地转过身去。
甘婧打开布帛:“庄主中毒,少主失踪,速归”十个字是布帛的全部内容,甘婧看后将它揉在手心,“你先回去,这儿有无奇就好。”
“是,属下告退。”阴竹拱手后匆匆离去。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龙山寨陆续接纳了两万难民,年轻壮士收入炼窑成为征属,女子为婢女,剽悍不屈、骁勇善战者为保镖。炼窑虽然越来越大,但你从未见甘婧面露欣喜之色。她常常一个人坐在山顶上眺望奇峰险峻与山清水秀,没人知晓她深邃的眼中藏着多少暗潮汹涌。
这天,甘婧正在书房中查阅账册,阴竹与另一男子冲冲赶进来,单膝跪地:“属下参见主子。”
“阴竹,此行神色冲冲,可有何事?”甘婧仍是埋首账册,头也不抬地问道。
阴竹旁边那名男子双手奉上一条手帕至其案头:“小姐,这是少庄主留给您的书信及令牌,如今庄主中毒未醒,少庄主亲自追凶未归,我们已经尽力压下消息,但恐不久庄内人心惶惶,请小姐回庄医治庄主,主持大局。”
“你是何人?”接过手帕,甘婧眼神方才落到那名陌生男子身上。同是一袭蓝袍,他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的眼中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果然是只有止剑山庄才养出的人才!
“属下新竹,是止剑山庄护剑。”新竹拱手行一江湖礼。
“庄主所中何毒?”既然他也是止剑山庄的人,想来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定然不会模糊,甘婧打开手帕,问道。
新竹脸色变得灰暗,拱手向前:“庄主不知身中何毒,庄内大夫束手无策,只是尽力延长庄主一个月的性命。”
闻言,甘婧点头,仔细看了下欧不忘匆忙中留给她的书信:臻儿,原谅我还叫这个名字。当日迫不得已离开,望见谅,留下你独自面对元府这趟浑水。我本为止剑山庄庄主之女,外出历练从峨眉派手中救下那个孩子,但因刺死其门派的三师叔为峨眉追杀,得大夫人庇护躲过一劫,也谋得一个藏身之所。岂料内宅竟比江湖凶险万分,我等均不能全身而退。前日庄主身中毒镖,与峨眉所射同属一支,我决意找出真凶,你医术高明,望能治好庄主,打理好止剑山庄。少庄主令牌在此奉上。不忘临别留。
“收拾行李,启程前往山庄。”甘婧捏着手中的手帕,命令道。
端着新炼制出的丹药丸推门而入的满面春风的辜振闻言停下了脚步。他深知她身份不凡,如今就要离开?难道自己拿丹砂这一产业还是留不住她多几年?虽是心痛,他还是强作镇定,淡笑道:“何事如此着急,此时便要离去?”
甘婧见辜振进来,心想他听到自己刚才的命令,“你们先下去准备。”示意阴竹他们退下。
看着辜振探究性的眼神,甘婧眼疾手快地将手帕收入袖中,“爷爷中毒,我须得随阴竹回江南一趟。”脱口而出的爷爷,让甘婧自己一惊,但自己也来不及探究怎么会这样。
辜振皱起眉头,她还有亲人在世,难道原是自己多疑,猜错了她的身份?他缓缓地将手中丹盒放在桌上,盯着甘婧良久,才开口:“你要去多久?”
“这个不好说。”自己没去过止剑山庄,不知路途多长,更不知道庄主中的毒是否难解。甘婧如实说道。
她的亲人生病,自己作为她名义上的丈夫却因生意上的事无法陪她前往,更是不能拦着她,他抚摸着盒子,笑道:“那你早点回来,替我向你爷爷问声好。这是我按你吩咐炼制出来的丹药,不知道是否达到你要的效果。”说着,辜振将桌上的盒子放到甘婧前面。
甘婧纤长的手指打开精致的木盒,拿起那颗丹药,捏出一点后拿起碎屑放到鼻下,“火候不够,再多加一个时辰便可以。”
辜振点头,留下满室静寂,想到她要离开,他感觉不舍,不知道她到那边会有人照顾吗?“我去让无奇跟你过去。”
甘婧将盒子合上,盯着盒子若有所思,“别让她再跟着我奔波了。”无奇陪着自己从元府到龙山寨,现在还帮忙打理丹窑,着实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