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人间街道上。
正是夜晚,人间的都城街道灯火通明,也不知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本该寂静的夜却如此热闹。姑娘们画质粉黛,有钱的扑个粉,带个香;没钱的倒也收拾的干净利落。公子们也是个个衣冠楚楚,整个画面唯美感异常浓烈。
“白老头,你能不能跟上?”
一身蓝色水袖裙衬得笛羽显得愈发清纯,但知道她的人都认识她的本性,可不像表面这么无害。
至于她为什么会在人间……
“笛羽啊,有件事需要你和月老一起去办。”
“师傅客气了,不妨说来听听。”
经过几年的相处,白玲萧在笛羽心中的形象已经有了180°的大反转。
“呵呵呵,那个,今年你能不能帮师傅去人间执行任务去?月老会和你同行的。”
就是这样,她看着很严肃,长得很妖孽,但实际上就是现代的逗逼一枚。
笛羽眼角抽了抽,嘟着嘴不满道:“什么有事,师傅你明明是想偷懒这十年而已吧。”
是的,爱神执行任务,在人间要满十年。
白玲萧尴尬地避开这个话题,从身后摸出一块铜镜,上面映出一片繁华之景,
“这是人间的都城,我将把你送往此地。对了,切记不要让妖斩断红缘线。”
笛羽倚在四角亭柱上,漫不经心地说:“可是师傅啊,你徒弟我连法力都还没有呢...就这么让我下凡,就不担心我会一不小心死翘翘吗?”
白玲萧听了,邪邪一笑,“嘿嘿,好徒儿啊,这就是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加油,师傅我看好你呦!”
唉!自己真是和她待久了,连说话都这么奇怪,不过,新感觉还是不错的。白玲萧想着。
笛羽头上降下几条黑线,心中的无奈天地可鉴!她这就是几世都改不了的劳苦命吗?
于是乎……就来了这里了。
“喊什么喊,不知道尊重一下我这个老年人吗?!”月老跟在后面也是一脸的不情不愿,就跟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月老心里难受啊,本以为这次能逃过,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是被白玲萧粗鲁地抓回来喽!可怜自己老骨头一把,还是无福享受生活啊……
笛羽倒是百无聊赖地在人群中穿梭,嘴里叼了根草,像小痞子似的。她扫过四周,忍不住问:“哎,月老头,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人间的什么好日子?这么热闹?”
白亦拿出一个小本,书页自动,停住有一行字闪着光。他瞅瞅字,合上本儿,“今天是有一个莲灯会,其实也就是年轻未婚的姑娘挑选意中人的节日。莲,取共结连理之意,所以人们才会打扮得如此光鲜亮丽。”
笛羽明了似的点头,“原来如此。”
又像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身形一闪到白亦身前,揽着他的肩问:“那既然如此,你说我们在这个时候工作会不会事半功倍呢?”
白亦一愣,望着她的眼中带着迷茫,“怎么说?”
笛羽嘿嘿一笑,“安啦,我自有办法。还有……需要借你的红线谱一用。”
……
“咚咚咚!各位父老乡亲,姑娘公子们,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笛羽就在街旁小摊上买了个锣,在一片空地上就开始敲锣打鼓,做起了……宣传。
白亦凑过去,附耳小声问:“喂,丫头,这法子靠谱吗?”
笛羽慢慢靠过去,没有停下手中的锣,说道,
“相信我好吗。这么大动静把人吸引过来是一定的,我们只需要加点料。而且,你手里不是有红线谱吗?我到时候一问名字,你就在那个本子上找到,然后告诉我她命中人是谁,到时候……你懂的。”
“可是……”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群,她清了清嗓子,喊到:“哎,各位姑娘公子们,我召集各位是想趁着这大好时光来场现场的相亲大会!在此呢,不知各位有哪位愿意参加的,请到这边来啊。报名费只要十文!”
众人在台下议论纷纷,
“哎,这个新奇啊,试试也行。”
“对啊对啊,看样子很好玩啊。”
“对啊,试试说不定还能遇上个真心人呢!”
“……”
笛羽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嘿嘿,你们这些古人,现代的相亲大会没参加过吧!姐姐让你们体验体验。
她抬头看看天,眼里是溢出来的得意,师傅,看见我了没有?
聚缘阁里的白玲萧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肯定是我那个羽毛徒弟在坑我。唉,师傅难做啊……”
“喂,好了没!什么时候开始啊!”
哦?有台下观众等不及了!
笛羽一转头拿出标牌微笑,那一瞬间,空中的月亮蓦然间黯然失色,月光却为她镀上了一层银白,虽淡,却如此耀眼。只是当事人不知道罢了。
“各位乡亲们,我们现在进入正题,来,有请第一位姑娘上前。”
咚!咚!笛羽感到了地面轻微的震动。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她抬眼一看,瞬间傻了眼:一个人像个肉墙似的挡在她眼前,身上的香熏得她睁不开眼。脸上的肉把五官都挤没影了,还有那衣服...姑娘,你是把你家窗帘裹身上了吧!?都长得这么对不起世界了,你还来相亲?!
感到异样的目光,胖子转过头来不满道:“咋地,没见过美女啊!我告诉你,我可是黄花大闺女,你别想得到我!”
笛羽只能在心里呵呵两声,看不上我最好,你别靠近我就是我八百辈子修来的福分!
干咳了两声,“咳咳,那个,这位选手,您贵姓?”
“哎呀,讨厌!不要这么客气,人家可是很平易近人的啦!人,人家姓杨,名翠花。”
噗!全场的人都有一口老血噎在喉咙里,这人,毁三观啊!
“杨翠花,她命中人叫王潘。正好也是男方那边的第一个选手。”月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的站在了笛羽身旁。
“好,有请第一个男嘉宾上台。”
……
“有请男嘉宾上台。”
……
沉默过后还是沉默。
这是歧视!虽然这个杨翠花长得是不怎么滴,但是在她这里只有平等。
她眼中闪过一丝怒气,提高了分贝:“王潘,给我上台!有人认识他吗?给我抬上来!”
两三个壮汉就真的抬上来了个人。
笛羽眯了眯眼,这就是王潘?瘦的弱不禁风的模样,俨然一看就是个书生,这……两者差距是不是有点大?而且据她所知,杨翠花家是杀猪的吧。红线谱把他俩凑一块是不是勉强了点?
王潘看着杨翠花,吓得腿一哆嗦,扑通一声就跪那儿了。“杨,杨小姐,我..小生...小生没什么优点,如果...如果您对我没什么意思,就...赶紧请下一位吧....小生忽然想起家中还有要事未处理,先....先走一步了!”
让台下没想到的是,杨翠花脸上竟出现了一片不知名的红晕,冲过去抱起瘫在地上艰难爬起的王潘,扭捏道:
“哎呀,真是讨厌!人家最喜欢像公子你这样的书生了!翠花决定非公子你不嫁了啦!”
王潘一听这话,吓得立马就昏过去了。杨翠花也不管这么多,扛起王潘就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消失在了月色中……
众人集体吐血,我嘞个去!这也可以?!
笛羽想想王潘的未来,猛不丁的一阵恶寒,缘分,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好嘞,有请下一位!”
……
……
一天就在不断的惊喜和惊吓中度过了。
在一件客栈里,笛羽用报名费开了两间房,让月老去休息了。自己也准备洗完澡好好的睡一觉。
水汽遮挡了月色,也同样罩住了欲出水的姿色,朦胧中,藕臂宛若温玉,泛着淡淡银光。青丝上水色玉珠挂在发梢迟迟不下,似在贪恋那一抹幽香。好一个美人沐浴图!
木桶中笛羽眸子里闪着冷冷清光,仿佛这般沉寂清冷才是自己的本性。
一个闪身,还未能来得及看清美人出浴的魅影,她却已经将欲念隔绝在衣物之外。
只见她沉默良久,忽而开口,声若玉铃轻响,好似雨滴轻点碰撞。“这么久了,该出来了,难不成你还想看我脱衣就寝不成?”
从屋檐上飘下一个男子。此人身着紫色锦袍,镶有金色丝边,踏着一双金龙黑靴。肤色白若奶脂,两片薄唇因为笑意微开,露出隐藏的贝齿。身为男子,脸的轮廓线条却柔美流畅,五官分明。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微风拂,吹起缕缕发丝,很美。这真是让女子都自愧不如的长相!
笛羽也不禁有些看呆了,这人就是个妖孽!
看着笛羽痴痴的模样,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呵呵呵......看这个样子,看你脱衣就寝的人貌似很让你满意啊?”
笛羽神情一晃,呆呆地答道:“满意满意,很满意。”……“呸!长得这么人妖,谁要你!说,你是什么人?”
男子斜躺在床,单手撑着头,玩弄起胸前的碎发,慵懒的声音悠悠传入笛羽的耳朵:“在下司徒阎,傍晚看姑娘搭擂台相亲,甚是有趣特来拜访。”
笛羽冷冷道:“想必不只是拜访这么简单吧。”她不是疑问,是肯定语气。
“仅此而已。”
笛羽眸子里充满了不信任,盯着司徒阎,傻货都能看出来她眼里写的是,我不信。
司徒阎无奈地笑笑,“仅此而已。姑娘不信在下也没有办法。”
见他还没有想走的意思,笛羽上前一把拉起他说:“好了,现在你该看的看了,不该看的也看了,可以走了,恕我不能想送,门在前面右转,下次不见!”
司徒阎起身,一步深一步浅的往门外走去。但只有像笛羽这样有过一点功夫经验的人才能发现,这司徒阎虽走得这般,却是每步都迈得异常平稳。
此人绝不简单!
笛羽脸色变了变。她不是武功高手,只是一介毒师,而且还是个暂时没有毒药的毒师,和平常人无异。此人武功在自己之上,至于高不高强自己无可判断。今日他来,定不会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可自己在人间无依无靠,又是初来乍到,跟他能扯上什么关系?而且从穿着来看,不是达官显贵,就是皇亲国戚,身份必定不简单。此人还是不见为好。
门外的司徒阎望着满天星斗,眸子像这繁星一般引人,却没有了先前的妖媚,无声的就能把人拉进宇宙漩涡,不能自拔。他缓缓地说:“南宫笛羽,我们不久会再见的。”
说完脚尖一点,眨眼之间不见踪影,消失在了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