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李秀丽让他们俩到前台去坐着歇着顺便看一下店，她收拾碗筷。
张帆牵着林婷的手坐在前台里，林婷也没说什么。自从得病后，张帆就很爱牵着林婷的手，这点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要不我们走走吧，刚吃饱坐着不好。”
“好。妈，我们去沙滩走走。”
“去吧。”
张帆朝厨房喊了一声，两个人起身朝海浪声走去，仍旧手牵着手。
穿过了一条大马路，就是沙滩了。路灯灯光照不到沙滩，只看见几撮一闪一闪的光点，走近了，才发现是摆在沙滩上的小商品，一闪一闪地亮，可以戴在头上，有各种动物造型。
“要买一个吗？”
“不了，没什么用。”
“看着玩也好。”
“你牵着我的手，就够了。”
张帆松了牵着的手，改为十指紧扣。林婷也很用力地回扣。那一刻，对融合的需求从未如此强大，明明就在身边，还是怕会有遗漏或者失去。
海风吹着林婷的长发，也吹着张帆的短发。脚下踩着同一片沙滩，张帆觉得夜黑得刚刚好，看见了彼此的脸，又不太清楚，听得见说话声，又有海的声音。不远不近，又真真实实地在一起。
“我想和你生一个孩子，或者两个，听他们喊你爸爸，喊我妈妈。我会好好保养，在你越来越年轻的时候，尽可能多得与你相衬。”
林婷好像自言自语，喃喃的话语跟着海浪微微起伏。
“会的，我们很快会有孩子。我不会年轻的太快，到时我会特意装扮的老些，我们会很配。”
“你怎么没想过向我求婚？创业那会没有，上班了也没有，得病了也没有。”
“我想兑现我的承诺，给你挣房子车子票子，可我总是做不到。上班了，我想有些积蓄了就给你办个漂亮的婚礼，就在明年春节，可得病了我不想让你遭罪，你应该找个好点的男人。”
“我没想过要离开你，只要你还爱我，只要你没有变坏，我就不会嫌弃你。”
“我知道，你爱我。”
“我和你一起１０年，我觉得挺好的，我们忙着，又能安安静静的聊天说话。”
“我爱你。”
张帆侧身，唇轻轻吻了上去，像一片羽毛吻在了另一片羽毛上，轻盈得如同没有重量。
“我们往回走吧，太晚了。”
“好。”
一路上没有说话，海在歌唱，风在和音，海面上的波光一圈一圈地远去，像一群游鱼。
回到客栈，向李秀丽问候一声，便上了房间。张帆从未如此地觉得，一个房间就仿佛一个家，那些密不可分，那些细如密缕，都流淌在空气里，通过洗澡的声音和电视的声音散播开去，与海浪声******张帆和林婷相拥听着海睡去，海浪都打在了睡梦里。
天才蒙蒙亮，张帆便醒了过来，怀中的女人还在熟睡，他没有动。就那么睁着眼看着窗外的海一点一点清晰起来，马路边的树一点一点地绿起来。怀里的女人动了动，他依旧没动。清晨的风轻轻地扫过，像摸着她的头发的感觉。
如果一切都这样清晰而又清新，没有什么可惧怕的。
林婷醒来的时候，主动吻了张帆。
他们聊了很多，做了很多，看了很多，睡了很多。
起床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下了楼，李秀丽只是笑，指了指桌面的饭菜，示意他们吃饭。
俩人也没什么解释，安安静静吃饭。
林婷提议，“等一下我们去踩自行车吧，绕着海边踩。”
“好，我们骑一辆双人的。”
“你踩前面，我踩后面，你来把握方向。”
“你说往哪走就往哪。”
吃完饭后，张帆收拾了碗筷，林婷帮忙端回剩菜，抹了桌子，然后到前台楼梯底下取了自行车。
林婷搂着张帆的腰，张帆双手握着车把，穿行在细密的海风、晃动的树影、橘黄的灯光里，就像穿行在时光里一样，周围的一切都在流动。
第三日，张帆和林婷去了鼓浪屿。没有特意去逛景点，只在那些起起伏伏的小路静静地走，路过了开了一片的墙外花，吃了一些小吃，看了鱼骨博物馆，走过一些小酒馆的时候，听到一些熟悉的弹唱。最后沿着环岛路回岛上的一家客栈。那双牵着的手从未分离。
“你知道我１０年前来的时候为什么哭吗？”
“不知道。”
“因为我妈。我那时就想，妈妈怎么可以说离开就离开，丢下爸爸和我。后来才知道，是爸爸叫妈妈走的，让她去追寻自己喜欢的东西，说女儿已经长大了，他也快退休了。妈妈原来是和爸爸一个工厂的，在里面做质检组长，１０年前退的休，然后没多久就来了厦门，一直到现在。”
“那爸爸为什么退休了不过来？”
“他说他老朋友都在家那边，妈妈也习惯了一个人，就不过来了。”
“那他们为什么离婚？”
“离婚是爸爸提出来的，他想要是妈妈在这边遇到了一个合得来的人就可以在一起，妈妈也认为爸爸要是遇到了一个爱他的人就让他们在一起。”
“他们肯定很爱对方。”
“我那时候不懂，就跑来厦门质问妈妈，妈妈也不解释，就哭了一路。还记得吗，我就在这里大哭大喊过，你当时一直跟我说‘没事，有我呢’。”
“对，我记得。”
“后来，我用了好多年，才理解爸爸妈妈，也才不那么固执己见。他们１０年不曾见面，也没有再结婚。可能他们都在等着，如果哪一天对方累了，就回到对方身边或者让对方来到自己身边。”
“如果你有向往的地方，我也会放手的。”
“不，你要抓住我的手，别让我去。”
“好。”
张帆扣紧了林婷的五指。
第四天他们去了曾厝垵，吃了很多东西，走了很多路，始终牵着双手。
第五天，他们一整天呆在了客栈。做了一顿饭，接待了一对客人，和李秀丽聊了天，聊一些日常细小的事。
李秀丽没有询问关于林万民的情况，林婷也没说，只是告诉李秀丽：“妈妈，我们是一样的，但我想主动留在他身边，就算离开，也把他带在身边。”
李秀丽笑着点头，岁月把在她身上的光景描模的恰到好处。“相信你自己。”
张帆没有插入到林婷和李秀丽的谈话中，她们说的他都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