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眼角膜失去以来,我从来没有想过还可以好好的笑。即使是在自己熟悉的公寓,也只有摸索。感觉被全世界抛弃,我的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
他曾经摸着我的眼睛,说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艺术品。
可是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这完美的艺术品变得无神、空洞。我眼睛看不见了,他似乎比以前更加肆无忌惮,我几乎每一到家就听得到他隐忍的调戏,还有女子的娇笑。
他们以为我看不见,也就以为我听不见。可是,我知道,自从失明以来,我的耳朵越来越敏感,以至于总是听到一些不想听到的东西。
上班回家,我打开家门,摸索的换了鞋,“我回来了。”
没人回应,但我知道他在家,因为我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电视声,和若即若离的说话声。勾了勾嘴角,我靠着对公寓的熟悉感,安静的走进了房间。
毕竟,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是吧。虽然,那个男人还是我名义上的男友。
但是,谁又会愿意守着一个瞎子过一生呢?
因为失明,我的性子变得越来越安静。对于男友出轨的事我几乎是当做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家里的保姆却一直在为我鸣不平,“苏小姐,你是不知道,先生每天都会带着那个女孩子回家,他们就是在欺负你看不见。”之类的话,我也只是笑笑,说我知道。
我笑着想了想,或许我该庆幸,他只是带一个女孩回家。
他没有工作,没有房子,他所有的衣物都是我帮他买的,饭也是在我公寓吃的。所以,他是把我当成长期饭票了?呵呵~
这天,我如往常一般回家,照常摸索着换了鞋,轻唤一声,“我回来了。”之后便想走进房间。
但这次,似乎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女子大声的娇喘,男子粗重的喘息。我在感觉恶心的同时,也在想以后以什么心态再坐上那张沙发。
皱了皱眉头走近沙发,坐到了离发声处较远的沙发上。
女子似乎怔了,“阿西,她过来了。”她说得很小声,似乎怕我知道什么。
他没有因此停下,也小声的说着,“没事,她看不见。”
我眉头皱得更紧了,毫无神韵的眼眸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声线平静且清冷,“两位,能不能穿上衣服再说话?”
那令我恶心的声音停下了,我几乎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脸上一定挂着尴尬和难堪。
我也不为难他们,开门见山道,“杨洛西,我们分手吧。”我的语气是陈述,仿佛只是通知一声。
杨洛西沉默了一瞬,我觉得他是在不可置信,“为什么?苏琦我爱你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笑了,淡淡的,直达眼底,“你的爱还真是廉价。”
杨洛西一直在重复着,“不……不可以,我不要分手……对,我不要……”
我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他只不过是放不下我这个不需要付出的长期饭票而已。
没有理会他的无理取闹,我慢慢的走回了房间。
我走进房间,先去洗了个澡,保姆怕我看不见,特意嘱咐装修的人做了两个无门的衣柜,第一个里面清一色的白色日常衣裳,而职业装被放在了另一个衣柜。
洗完澡出来,手机响了,我听着声音慢慢的摸了过来,拿起手机放在耳边,电话自动连接,“喂……”
“苏律师,这里有个案子需要你解决……”对方是个女声,声音中含着些许的犹豫,想来也是在为我的眼睛为难。
我了然的勾了嘴角,“没事,麻烦你打印成音频发过来,谢谢。”对方很惊喜,清脆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悦耳,“那麻烦你了,谢谢。”
我低垂着头,抬手摸了下眼角,愣了下才勾唇微笑的温和道:“不用。”
看不见还真是麻烦啊。
挂了电话,我摸索着换了衣服,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走出了房间。
一出门就被什么绊了下,我扶着门框,才没有摔倒。但还是不住的皱了眉头,“谁?”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但是我却闻到了空气中明显的酒味。辛辣的酒气让我眉头紧皱,伸出脚试探地在房门前踩了几下。
“嘶”吸气声响起,明明只有一个单音,我却微微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个醉鬼,而且好像睡着了。
我认命的蹲下来试着扶起这个人,拉着那人的手臂往后拉了拉,手突然松了下,我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我皱了皱鼻头,“我去,好痛。”再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蹲下来摸索着摸到了那人的耳朵。
突然手一阵刺痛,“嘶”是耳钉,我的手指在耳钉上划了一下。
我抿了抿嘴,“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花哨的么,耳钉竟然这么锋利。”
站起来走回房间,拿了一床被子出来,盖在了那人身上。
然后也就不管她,走进了客厅。
照着记忆找到了厨房,走到冰箱前拿了瓶汽水。然后在走回房间。
在房间门口的时候,我忘了门前还有个人,一脚踩了上去。只听到那人闷哼一声,我缩了缩脑袋,快步走进卧室,心里唯一的想法竟然是那姑娘胸好平。
秋天的夜晚无比宁静,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耳边就是杨洛西和那个女人的声音。
终于,在又一次闭眼之后的睁开,叹息一声,摸了床边的手机,对着话筒低低的说了声,“拨打王阿姨的号码。”
王阿姨就是家里的保姆。
“喂,小姐?”
我“恩”了一声,也不说废话,直接了当的道:“王阿姨,明天拜托你把家门的锁,还有客厅的沙发全换了,然后钥匙就麻烦你送下到我公司,谢谢。”
“好。还有别的事么?”
“没有。”
挂了电话,我的心终于舒坦了,把手机放在枕边,闭上眼睛,缓缓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睁开双眼,眼前是摸不着的黑,我抬起手摸了摸眼角,抿了抿唇。我还是不习惯每天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的还是黑暗。
其实失明了说不上不难过,只是习惯了掩饰,习惯了不被人看出有悲伤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