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充塞了一座空旷的大楼中,他似乎听见了脚步声。高跟鞋在地上踩出的美妙音乐。他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一只惨白纤长的手扶上他的肩膀。
“亲爱的。你看见了什么?”
尖叫刺穿了黑夜。
......
我捋了捋头发,带上黑色遮阳帽。
“你不是擦了防晒霜了吗?还怕晒?”小艾问我。
“哈,当然。我哪有你们那么幸运。”
耀眼的阳光如大海般汹涌波涛地朝我涌来。
我讨厌阳光。
你如果看见我,一定会惊讶的。我长得很好看。对,说出来不怕雷劈,就是很好看。同时我很特殊。特殊到你可以在人山人海中一眼看到我。我有一头雪白的长发,瞳孔是粉色的。
我是白化病。这是我对所有人的说辞。
“哎!你看,那边好像出事了。”小艾惊叫这指着一栋大楼。
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那边停着一辆警车,被熙熙攘攘人群围着,好像拉了警戒线。
小艾跑了过去,我轻轻勾起嘴角。
......
窗外一片灯火阑珊,我看着瓶子里的半瓶酒,突然拿起酒瓶狠狠摔在墙上,碎片撒了一地。
身体里似乎有火焰在燃烧。很久了。
我泡过冷水澡。没有用。
我颓废地坐在地上。
是不是要消失了。
我捡起一块碎片,用力攥在手里,血顺着我手指的缝隙流出来,我松开手,碎片落地。我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血融进我的皮肤,我的手的又恢复了光洁。唯一可以判定我受过伤的是那块酒瓶碎片上的丝丝血迹。
有人推门进来。
“哟,不会又寻死吧?”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讥讽的笑容,说:“死不了。”
“是我给了你新生,你可从来没说过一句感谢的话。”
“如果不是你,如果当年我死了,我也不用面对现在这一切了。”
“亲爱的,你算算你今年多大了?民国出生,今年也八十多岁了吧?但是你看看你的脸,难道不是永远都是二十岁的样子?你不应该感谢我吗?现在我想吃个人你还...”
我,民国出生,白化病。那时候人们心里根本没有“白化病”这个概念,把我当成不吉利的象征,像商品一样售卖。到他的手中时我已奄奄一息。他表面上光鲜靓丽,实际上是个吸血鬼。他需要一个同伴。他盯上了我。
“死”,用在我们身上不够准确,因为在我们变成吸血鬼时心脏就已经停止了跳动。在消失之前,我们会有一定的预感。比如,浑身发热。
但我不能消失。
“在我消失以前,你都不能动他!”我朝他吼。
“等你赢了再说吧。”
......
“你简直就是个恶魔!”
我看着他,早已停止跳动的心感到一阵悸痛,但还是冷笑着说:“你知道怎么杀我吗?”
警察突然破门而入,抓住我,给我带上手铐。
这手铐对我来说比纸还轻薄。
他们烧了屋子。我怕火。
我看见了。是他放的火。我看见他最喜欢的Flamidor。无所谓吧,反正是毁在他手上。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