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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除夕之夜

高寒一边气度从容的走向黑面大汉,一边朝那黑面大汉拱了拱手,颇有些江湖味道,那黑面大汉见状,以同样手势回以一礼,刚想说话,却听高寒已经微笑着说道:

“阁下是谁?前来本府有何贵干?”

高寒说着,已经走到了黑面大汉的身前,也看到了在其脚下躺着的一人,正是四喜,他一动不动,不知那黑面大汉把他怎么样了,高寒眉头紧皱,不待那黑面大汉回话,便已经蹲下身来查看四喜的情况。

仔细检查一番过后,发现四喜只是昏迷了过去,并无大碍,心里这才放松了不少,与此同时,高寒暗暗运转功法,一阵热感传于掌中,然后看似平常地在四喜的胸口轻轻拍了三下,只听一声咳嗽过后,原本昏迷中的四喜已经悠悠转醒。四喜醒转过后第一眼便看见了高寒,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高寒用眼神制止了,然后又点了点头让其安心,最后转过身来,命跟了上来的曲儿与另一名下人把四喜搀扶了下去一旁休息。

高寒所做的这一切,都没逃过那黑面大汉的鹰眼,尤其是那看似平常的三下,更让黑面大汉警惕,因为他心知自己的掌法,虽那下人只是看似平常的昏迷,但想要让他如此简单的苏醒过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黑面大汉心中虽惊,却没有在面色上表现出来,只等到高寒再次看着他时,黑面大汉这才终于说道:“我乃幽冥卫统领冥泷,这是我的腰牌,你若是高寒,就请跟我们走吧。”

幽冥卫自从那时父亲跟他说过,之后也从未打过交道,只是偶尔从父亲和下人的口中听闻他们是如何神秘,或者是仗着皇帝的威势做了不少缺德事,这本与高寒无甚干系,只是让高寒没想到的是今天终于轮到了自己身上,这也让高寒心中暗自责怪不已,感叹自己自从归家之后,对那些潜在的危险缺乏了必要敏锐性和警惕心,才造成如今的措不及防,只是如今说这些都已经为时已晚。

冥泷因为有所顾虑,说话也客气了不少,还拿出随身的官职腰牌给高寒望了一眼。

“走?去哪?你们虽然是皇上近侍,但要让高某跟你们去,也请说明其中缘由吧。”高寒嘴上如此说,其实心中已经确定父亲十有八九真的出事了。

果不其然,只听那冥泷再次说道:“如今我也不怕说与你知道,你父亲高邑高御医为皇上所办的差事砸了,此时已经被皇上去职下狱,等候发落,不仅如此,皇上这次震怒异常,所以如你等这般犯官的亲属也得一并捉拿归案,现在,赶紧乖乖跟我们走吧!”

冥泷说着,全身绷紧,紧紧的盯着高寒,深怕他突然有什么不明智的举动。只是,冥泷的此举完全多虑了,听闻冥泷如此说,高寒沉默下来,还未有何反应,一旁的四喜曲儿等人就已经惊慌躁动不安起来,曲儿更是扑到高寒的身边,紧紧的抓住高寒的手臂,说道:

“少爷,这不是真的,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好端端的,老爷就被下狱了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曲儿说着,刚停歇一会儿的眼泪已经再次流了下来,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让人怜惜。

“少爷…”四喜也是一脸的惊诧、痛惜,而又满脸希翼的望着高寒。

曲儿和四喜终究只是下人,如为皇帝炼制长生丹此等大事又怎么可能说与他们知道,故而他们此时的惊惶不解,都在高寒的预料之中,但也没想跟他们解释,毕竟以他们的身份,知道的太多反而坏事。

这会儿,高寒在沉默中已经想了许多,看着这满院的黑衣幽冥卫,又看了看身边的四喜曲儿等人,老实说,若他一人,以他的武艺,想要强行离开,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不能,不然,四喜曲儿等人顷刻间便会被幽冥卫无情杀戮,幽冥卫不在意他们的死活,高寒却不能不在意,尽管他们之间尊卑悬殊。

再一个便是父亲,想起那夜与父亲书房中的谈话,再想一想父亲从小到大的关怀爱护,谆谆教诲,自己固然可一走了之,但身在狱中的父亲只怕性命更加不保,若自己在他身边,也能照料一二,就算最终依然无济于事,与父亲一起奔赴黄泉,也比自己独自一人苟活于世,悲痛一辈子要好吧。

况且,在高寒的心中,还存留着最后一丝希望,高寒想着,右手按在了心口的位置,那是玉佩的位置,原本他并不想那样做,只是到了如今的这般情况,或许真的只有那人能够帮到自己了。

“她会来吗?或许吧!”高寒心中这般自问自答着,不自觉涌现出一股无奈,对那最后一分希望又淡了一分,脸色也显出几分黯然。

既然心中已经有了决定,高寒也再不犹豫,对冥泷说道:“好吧,冥统领,既然这样,高寒跟你们走便是,只是,我走后,我家的这些仆从下人,冥统领打算如何处置?”

“这些事原本并不归我管,我们只是负责捉拿犯官的直系亲属,如这些仆从下人等闲杂之人,自有京都府衙的人过来接收,至于他们是否再次充作官奴或做他用,都有京都府衙之人做决定,不过高公子既然特意问及,似有担心,那冥泷在此就做一回主,不会为难他们,让他们就此散去罢了,高公子对冥泷此举可满意?”

既然高寒已经答应了随他们而去,顾忌高寒武艺的冥泷未免节外生枝,难得的做了一回好人,让这些下人自行散去,反正只要主要人物未跑掉,这些闲杂之人他也懒得管,至于京都府衙中人,又怎么敢去找他的麻烦呢。

只是,对于高寒的请求,冥泷的法外开恩,四喜曲儿等人却是不依了,尤其是曲儿,更是发誓要与高寒一起走,与他生死一起。看着悲伤痛哭的曲儿,高寒才猛的惊觉,曲儿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对他产生了如此深厚的情谊,只是曲儿一直隐藏的很好,自己也从未发觉,若不是此种情况下,或许曲儿还会一直把这份情愫隐藏下去吧。

对于曲儿的突然告白,也让高寒有些措手不及,但也仅仅只是措手不及,并没有让高寒产生太多的起伏波动,因为对于曲儿,高寒确实很爱护关心,但究其根底,也只是从最初的同情,转变成后来哥哥对妹妹的疼爱,根本丝毫未涉及到男女之情上面,更因为,在高寒的心里,早已经印下了一个人的影子。

“曲儿,你会如此说,真的有些让我措手不及,只是,我虽然很欣慰你如此看重我这个少爷,但我却还是要告诉你,不然这对你太不公平,曲儿,你或许不知道,在高寒的心中,其实一直都是把你当作妹妹般看待的,真的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最重要的,是因为高某心中已经有了中意的人儿。”

对于高寒有如此的回答,曲儿除了心中失望外,也没有感觉到意外,因为身为一个女子,对此种事情的敏锐性可不是一般的强,从高寒平时对她的态度言语中,曲儿便已知高寒心中所想,再则曲儿心中的自卑,以她的身份身世,又怎么敢对少爷有什么非分之想,正因为如此种种,曲儿才会把这份情愫一直隐藏至今。

只是,曲儿没想到,原来在高寒的心中,早已装着了一个人,想着少爷自归家以来,都是自己在服侍,并没有见少爷与哪家小姐有什么接触,再想到少爷出去游历的那三年,顿时猜测到,或许在少爷心里的那人,便是少爷在游历之时,结识女子吧。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儿,才能让少爷时至今日,还如此的牵念挂怀?”曲儿心中忽然对那从未见过的女子好奇起来,其中还夹杂着浓浓的羡慕。

尽管听到了高寒的如此回答,可是曲儿依然决意与高寒同生共死,最终高寒不得已,只得一个手刀击在曲儿的后颈之上,将曲儿打昏了过去,然后交由四喜好生照顾,最后,高寒当着四喜及其他众多的下人仆从的面,宣布就此遣散众人,至于众人的遣散费,则有四喜到库房去支取,若是不够,则院中拿些值钱之物拿去亦可。

至于曲儿,高寒则亲手写了一封书信,交于四喜,告知四喜等曲儿醒来之后交到她的手中,她看了书信之后,想来能够稳定住她的情绪,不会再做出什么傻事出来。

最后,高寒的眼神在各位仆从下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身前的四喜身上,看着四喜与父亲差不多大的年纪,隐约记得他至今在高家为奴已有三十余年,可以说是与父亲一同成长,辅佐父亲,看着高寒长大之人,心中不禁为高家有此等忠仆感到高兴,重重的抓住四喜的手臂,真诚的说了一句:

“四喜叔,谢谢!”

“少爷!”四喜听着高寒的话,深受感动,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叔,待会儿我随他们走后,剩下之事便劳烦叔叔了,另外,趁那府衙之人还未来接收此处,你便多拿些值钱之物去吧,至于曲儿,就麻烦叔多多照顾了。”

高寒说着,又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还在昏睡中的曲儿,只见她泪眼还未干涸,长长的睫毛上还闪亮着晶莹的泪珠,便是在昏睡中,那秀眉还轻轻的皱着,高寒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下曲儿满是泪痕的雪白脸蛋,再次收回手后,便再不多言,毅然转身随冥泷去了。

至此,公元后1001年,太医院御医高邑因办事不力,连同其子高寒一同被捕下狱,高家一夜而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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