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傍晚,我们是清晨出发的,到达这儿的时候已经是正午。而现在,夕阳正挂在西边的天空上,久久不肯落下。
我们并没有着急回去,因为我们都知道即使现在往回走,返回时至少也是黑漆漆的一片了。
“你们难道就靠喝这玩意为生?”感受到这营养液的味道后,我不禁问道。
小黄毛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一般都是这样,不过我有的时候会去外面找些吃的,比如你昨天吃的特质狗粮。”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一种心酸。或许是因为他们不仅要承受非人的实验,而且又只能喝一些充满怪味的营养液维持生命。
他又向我解释道:“其实分不同等级实验可以获得不同程度营养液,我是A级实验体,每次实验后我会获得较多的优质营养液,你试试这个。”说着,他将另一瓶营养液递给了我。
那是一瓶红色的物质,我不知他们是从东西里面摄取出这些营养液的,我又试了一下。我觉得我越来越能理解为什么他说能吃上狗粮已经是“幸运”了!
我们在夕阳下放慢了脚步,似乎是因为太过劳累,小黄毛走着走着竟然昏倒了过去。我赶忙扶起了他,将他放在了我的背上。
我很同情他,在这里,荒无人烟,没有植物,更没有一份像样的食物可以吃。而且还要经常靠进行残忍的活体实验才能换取一些维持生命的营养液。
他累得睡着了,我也很想睡,但是我没有。我背着他在黑暗中,按照我记忆中的方向往回走。
路上,我想了很多。
想到今天实验的痛苦,再想想小黄毛的承受的痛苦又是多大?想到他每次都能勇敢的接受活体实验,而且能够凭借他顽强的意志力挺过来。这其中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不容易!
他很勇敢,至少比一个像他这么大的时候畏惧打针,直到十八岁以后都会有阴影的人强大、勇敢。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只知道当我返回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我带着小黄毛返回了他的家,我把他放在了一个宽大的木板上,脱下了我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防止他着凉。
我能看到屋内还有火光,显然,爷爷也没有睡。
“年轻人,你过来。”爷爷对我说道。
我转过身,往爷爷的方向走去。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看不见,虽然我的第一印象是盲人,但他的行为却完全不像一个盲人该有的行为。
他知道我走来的位置,并且提前为我准备好了一个方形铁块当做小凳子。
然而更让我吃惊的是,他竟然直接一把夺下了我胸前的黑色石头,直接扔进了火炉中。一瞬间,黑色石头的影子顿时匿迹。
我有些恼火,那毕竟是我的东西,即使是要这样,至少需要得到我的同意!
可爷爷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淡淡地对我说道:“这里的一切,你都了解了吧。”
我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能看见,他又继续说道:“闫易这个孩子很可怜,A级强度的活体实验他不知道已经做了多少回。”
闫易?我这才知道小黄毛的真名,之前迫于种种因素我还没有问过他的真名。
“我希望你能带他走,走的越远越好。”爷爷严肃地说道。
我有些发懵,问道:“走?我能带他走到哪儿?”
爷爷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知道他在这里过得是什么生活。人类文明做所以能够延续,都是因为从古至今没有变的,是对下一代教育。在这里,他和我相依为命,但他所承受的一切都本不该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
我沉默了,爷爷说的没有错,他本不该属于这儿,但为什么那些与他们同属一个蓝星的联邦政府能够这样对待他们?
爷爷又继续说道:“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能够带着他走出这个贫民区,答应我,好吗?”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答应,按理说这种要求我应该义不容辞地答应!可是我又害怕,我答应,却无法履行我的承诺。
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道:“您既然让我带闫易走,相比您有了您的办法,但为什么您不自己带着他走呢?”
爷爷摇了摇头,说道:“神在这里,我就不会走。”他的语气中有一丝无法撼动坚定!
这时候,困惑我心中的疑虑终于使得我开口发问:“真的有神吗?或者说,神是否还活着?”
爷爷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似乎我提出对神的质疑让他对我很不满意,他说道:“神一直存在!神不会死,永远不会死!”
我有些震撼了,我一生都没有见过有人可以如此肯定地阐述一件事!
“神教会我们宽容,他让我们放弃仇恨,摒弃欲望,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将来······”说到这儿,他突然话锋一转,“答应我,带着他,走出去!”
我能从他的身上感到一股威严,而在此刻却化作了恳求,这是我无法拒绝他要求。
“我答应您!”为了不让他怀疑,我坚定地答道。
他满意地笑了笑,对我说道:“我没看错你,我希望你能现在答应我,以后也能答应我!”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尽管他看不见。
这一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我和爷爷聊了很多,他的话使我更进一步地了解了他们眼中的神。同时他和我交代着这里的环境,这里组织,以及什么时候是最佳的出逃时间。
然而我们两个人都不知道,这一晚无眠的人不只我们两个。
我的外套下,一块木板上,我和爷爷都没有察觉到有一双耳朵在听着我们的谈话。同时还伴随这点点抽泣,只是声音太小,我们无法察觉罢了。
那小小的身影内心的祈求,我们,是否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