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拔剑的声音带着悲音,精铁所成的剑鞘经不住这一次拔剑,从中间一分两半,而同时对面的那个人也随之被拦腰截断。
这人使刀又似使剑,兵器也就常人所配刀剑一般,长宽都无那特别之处,奇的是明显可以看出来是刃的地方偏厚,是钝刃,而那刀背处却又偏薄,真是怪,这刀背如此之薄无法承力而刀刃之厚又无法杀人。
他杀了这个人以后从这个人怀里拿出来一幅地图,上面填填写写的许多勾注,数目繁多。
他皱了皱眉,就这么坐在这人面前看了起来。
刚刚被杀的这个人只有上半身在他旁边,血没有从腰间流出来,倒是大部分从七窍而出,溢血周围。这倒下的一片地方,早已经被血染红。
他竟然毫不避讳的坐了下来。
约有半个时辰之后,这人想必是饿了,从自己怀里取出昨天在路边买的馒头,还好,不够新鲜也足够填饱肚子。他边看那地图边在这尸体旁吃起了馒头,尸体已经渐渐生出了某种味道,毕竟是六七月的光景。
在以这里为中心的西面,有一群人叫做菲斯利特,这是汉人对这群人的称呼,他们自称为鬼,流淌着黑色的血,终年生活在没有光亮的地方,常年被云雾笼罩,不见一丝阳光。
菲斯利特人在中原,江湖上又被称为鬼盗,成群结对的来犯中原,杀戮,抢劫。
这种历史由来已久,早在一百多年前便已经开始,但是最可怕,规模最大的一次是在十几年前,在付出惨痛的代价之后才终于守住了中原江湖。
李先生也就是从那次事件之后,不再是为人称道的剑侠,世人由此对李先生公评不一,但因为这件事,世上人又尊称为先生,不论地痞流氓还是大英雄大豪杰,都不改此称呼。这个中滋味,又难于和人说,其中牵扯太多。这先生二字称呼多了便渐渐的渐渐的忘了李先生的真名。
“阿山,你答应我。“
“阿香?”
门前站着一位女子,她的手扶着草扎成的门边,披着一头长发,发末卷着红绳。
“族长让你去做什么我不管,但是,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你要知道,我们的孩子。“
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娇弱的身躯腹部明显有了凸显。
“阿香,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你放心,这次不是什么特别的任务,没有危险的,再说,我可是破山鬼,这世上能伤我的没有几个。”
听到此话,这女子的神色也较有缓和,但还是有止不住的惊慌失措和担心从眼中流露出来。
“阿山。”
女子从身后摸摸索索,拿出来一个泛黄的红布包,上面绣着菲斯利特的文字,类似于平安符之类的东西。
“这是我妈妈当年做给我父亲的,我想把她给你。”
“这是历阿姆给你留下的唯一的东西,阿香,还是你收好。”
女子神情倔强,偏要把这红布包交到阿山手里。
“你一定要回来。”
红布包最后还是交到了阿山的手里,阿山将自己的衣服半脱,把这个布包藏在了最接近心脏的地方。
阿山赤手空拳的走了出去。
女子遥遥望着阿山离去的身影,眼中的泪花终究是不受控制的慢慢流下来。
划过脸庞,穿过此时冷清的场所,流到衣裳深处,流到心脏的地方。
远处,阿山一步步离开这个地方。每当路过有人住的地方必然那些人停止下正在做的事情,不论是吃饭,喝水,相拥,做活,搏斗。
他们遥遥的朝着阿山离去的身影看去,直到目光再无法到达的地方。
这是一位勇士的前行。
所有人都知道这将会是怎样的旅程,所有人都知道,这将多么苦楚。
他们被称为菲斯利特,他们自称鬼族,他们为生活所迫,他们被称为鬼盗,可谁知道他们的生活。
这一族人是受诅咒的种族,从祖先时代起,有着非常强的身体天赋但是却没有智力,这是智力低下的种族。
他们无法独自生存,没有任何除了身体以外的优势,便是发展到如今,随着连年的征战,血脉融合,但智力低下的族人还是占了多数,他们的唯一生活方式就是抢。他们不会使用任何工具,多少年前还是树叶蔽体。
这是一个以战生存的民族,这里不乏善人,不乏偶尔的智者,但是这血脉上的限制,先天的天赋却促使他们去杀,去抢,他们自称鬼族,是对自己的自省。
但是先天上这族人体魄强健,十岁便可独自入山林,二十岁便可负巨石五百斤。
而随之而来的消耗也越来越大。
阿山是鬼族的勇士,名破山,受鬼封号,他此去是要去完成鬼族现存的唯一智者留给他的任务。
这天下,
眼见已风起云涌。
阿香站在屋子边看着远方,像直视孤独,像直视未来。
她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她终于不哭了。
看着这周围所有人呆滞的眼神。
眼神滑过了不知什么。
是对自己族人的怨恨,是对出生的怨恨,还是怜爱和悲哀。
这世上究竟如此用心,刻画出这样的种族。
生来与罪恶相伴,与死亡相随。
他们最单纯,最善良,也最可怕。
阿山一步步朝外面走去,他虽然智力属于族内少量的正常智力,但是,在工具上依旧遗传的部分比较大。
他不会骑马,他一步步向中原走去,向江湖走去。
他向东走,他穿鞋,但是实际上是踩的一块木板,在地上走来走去的时候还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他身体强壮,却面容精致,形如乞丐落魄,又自有一股非常人的气魄。
行走。
他的脑海里有一幅地图。
他的怀抱里有晒好的肉干,那味道闻起来至少放了一个月了。
他走走停停,慢慢的吃着自己的肉干。
没有钱,他过山打虎,遇林捉鹿。
一双铁拳,平常日子里的凶猛野兽在他手下都成为了死物。
他拖着狼,捉着虎,他不会剥皮所以只是简单的处理。
这些动物为他换来了钱,他吃上了馒头。
他走得很快。
他走了一年。
所以,这是一年前的故事。
而他现在扛着两只野兔,一头野猪。
在山林里,碰到一座屋子。
他知道这种建筑,在族内的书写中,这一般是高人隐士的屋子。
所以他准备恭恭敬敬的去拿手上的这些东西去换些钱或者粮食,还有他的那个鞋的绳子也该换一换了。
阿山身上脏乱,头发杂乱而长,却又难掩一身气概,使人觉得俊而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