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悦兴客栈往南面数的第二十三条巷道,往里走左手边第四座老旧屋院。
屋院大门对着巷道朝北开,里面南一间西三间呈“7”字形,共有四间老屋。
而此刻院子中,铁虎满脸阴沉的抱臂站立,守住南面那间老屋。
南面老屋的大门敞开着,老汉正在屋内翻箱,如果有外人在这里扫视一圈,便能发现屋内一穷二白,连件值钱的物件都没有。
很快,他就将大箱子里的老旧衣服扔掉,再将最底下的一层简陋薄布掀掉,从下面拿出两张皱巴巴的老旧屋契。
他将屋契小心拿好,接着跑出老屋来到铁虎面前,刚露出笑容想讨好两句,两边被人掌掴后的浮肿脸颊便一阵生疼。
没办法,老汉只好直接把屋契恭恭敬敬的递上去。
“南一,西左一!”
铁虎伸手拿过屋契看了一下,接着怒斥道:“怎么才两张屋契?那西中二和南右三这两间呢?”
“卖了。”
老汉受惊之下本能的退后两步。
“卖了?”
听到这样一个答案,铁虎当即面露不悦,喝问道:“卖给谁了?老东西,你该不会是在骗我的吧?”
“虎爷您误会我了,我哪敢骗您?”
老汉喊冤的同时大声解释道:“另外两间被我卖给了悦兴客栈的掌柜,不过一直都是三个小孩在居住。
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不信您可以去邻里间问问!”
听到是悦兴客栈的人,铁虎自然又想到那个大美人,恶狠狠的瞪了老汉一眼,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哎,虎爷,您先等等!”
老汉一急,赶忙挡在铁虎面前,搓着手讪笑着问道:“来之前咱不是说好了,您拿到屋契后就再给我十两白银的,不是吗?”
铁虎一把将老汉推搡开,喝骂道:“老东西,你是不是酒喝多了?!
就你这两间破屋,能给你十两白银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你还想怎样?”
老汉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心有不甘的哀声道:“可我这两间房子都能卖六十两白银了,您就给我十两白银而已,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哼,我之前以为四间都是你的,所以才说再给你十两,现在才剩两间,给你十两还不满足吗?”
冷哼一声,铁虎又言语不善的提醒道:“别忘记了,你今天是怎么坑骗我的,再敢废话惹我生气,信不信我弄死你!”
见老汉焉了,他又轻蔑的“哼”了一声,转身出了大门。
“记住,现在这两间房子已经是我的了!我就大发慈悲再让你住上一晚,如果我明天晚上过来时你还没搬走,那就别怪我下狠手赶人了!”
丢下这么一句,铁虎才大步离开。
老汉哭丧着脸坐在地上,对于铁虎这般强买强卖的行径,胆小懦弱的他根本毫无办法。
半晌,他摸了摸怀里的银锭,咬了咬牙起身回屋收拾。
没关系的,虽然住的地方没了,但我还有翻盘的钱在!
明天,明天一定要连本带利赢回来!
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
第二天早上快九点的时候。
城北区域的七玄赌坊对面有一家中档酒楼,而此时此刻,铁虎和其他三名打手正在一楼豪吃浅饮。
这顿饭是由昨天宰了老汉一笔的铁虎主动提议请客的,吃完赌坊就差不多开门了。
吃饭期间,有人问起了昨天发生的事,铁虎没想隐瞒。
当然,内容被他适当的修正了一番——是他主动识破老头骗局,然后和凶人王不二化干戈为玉帛,最后还教训了老汉一顿。
“听说大前天晚上月家四少的仆从冒犯了那凶人,前天下午月家二少便亲自带着月家四少过去那家客栈门前,当众给那厮赔钱赔命加道歉!”
瘦猴说得绘声绘色,似乎当时在场的人就有他一样。
略微停顿,他竖起大拇指奉承道:“还好大哥机敏过人,没跟他起冲突!”
“说得没错!”
二狗适时接话道:“但大哥不仅机敏,而且还很宅心仁厚!像是对付那死老头,要是换成是我,直接拿了屋契一分钱都不会给!”
实际上他说的都是屁话,除非是不想在望月城里待着,不然真要分文不给强取豪夺,那老头豁出去,一纸状书就够铁虎受的了!
但这毕竟是在拍马屁,好听就行,其他人也不会故意较真说破败兴。
“……”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溜须拍马的功夫简直是炉火纯青。
坐在主位的铁虎听得开心大笑道:“哈哈!来,吃!酒呢,大家就少喝点,毕竟还要干活,可不能误了正事啊!”
二狗嘴里嚼着肉,忽然嬉笑道:“话说回来,那死老头昨晚过来赌坊,没一会儿就突然哭嚎放声大笑,像个老娘们一样躺在地上撒泼,简直笑死我了!”
瘦猴同样嗤笑:“哈哈,谁叫那老东西那么贪,押宝压中了两次都不收手,然后第三次猜错了四十两都被吃了,疯了也是活该!”
“没错,是活该!”
二狗点点头,接话道:“要不是麻子说那老东西年纪大了不经打,怕弄出人命,我怎么都得给他点教训!”
麻子看了二狗一眼,昨晚对方把老头硬拉出赌坊丢到巷道里,离开前分明还狠狠的补上了几脚,这叫没给教训?
思量间,他眼角余光瞥见三个练家子打扮的青年闲聊着从旁边走过,在铁虎背后的那张桌子坐下。
似乎,三人也在谈论关于月家和那王不二的事情?
“什么?月家二少爷居然被那小子给唬住了?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不行了,让我先笑一会儿!”
中间背对着铁虎那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事情,顿时大笑不止,而且很是夸张的连连拍桌。
左边侧对着铁虎的那人立即反驳道:“这有什么好笑的?那姓王的小子可是望月城里名声最大的客商王客的二大爷,而王客和刘统领乃莫逆之交。
有这层关系在,谁人敢惹?我觉得月家二少的做法没错啊!”
右边同样侧对着铁虎那人也跟着附和道:“说的没错,那刘统领毕竟是王朝命官,不可轻易招惹!”
三人争执间谈到了王不二,铁虎瞬间就被吸引了注意力,虽没回望,但明显在侧耳倾听。
“哈哈,恐怕你们都不知道,那王不二的小子的真名就叫李成,是南面杨安城人氏。
半年前我曾去过杨安城,那时候他父母健在,他本人还是个少城主,不过后来家中巨变沦为阶下囚,直到最近这半个月才流浪到望月城的!
我问你们,像他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小人物,能和王老板有个屁的关系?”
中间那人大笑着问起另外俩人。
左边那人闻言立即反驳道:“不可能,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为什么王老板不出面澄清?”
中间那人有笑道:“哈哈,你说澄清?恐怕人家都不知道这事呢!
而且话又说回来,王老板和月家的关系又不怎样,就算知道姓李的借他的名头狐假虎威,月家怕了,那也是间接给他长脸,他为什么要说破?”
顿了顿,他不待另外俩人说话,便又继续说道:“如果你们不相信,还可以弄张那小子的画像去问问。
城中南来北往的商队不少,杨安城很多时候都是他们的必经之地,想来也有不少商队吸纳了杨安城人氏在队伍中,说不定他们当中就有人就认得这个小子!”
“不用了,既然你这么笃定,那我就相信你!”
“对,我也信你!”
“哈哈哈,来来来,先不说这个,大家点完菜再聊!”
三人说罢,跟站在旁边等待已久的跑堂伙计点菜。
等跑堂伙计去后厨下菜后,右边那人忽而艳羡道:“听说前天月家二少给了姓李的一千枚凡阶兽玉,你说这要是给咱了,那该有多爽啊?”
右边那人顿了顿口水喃喃道:“那不就是十多万两白银吗?”
顿了顿,他忽而挥手示意,另外俩人做侧耳倾听状。
就听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要不要咱们联手去做了他,只要拿到那笔钱就能衣食无忧,到时候就算要我背井离乡我也愿意啊!”
中间那人率先坐直身体,自嘲道:“算了吧,就凭咱们三个这点实力,去找死吗?”
“……”
紧接着,三人换了个话题,闲聊起了其他事情。
铁虎有锻体十重的实力,听力远超常人,三人的对话自然一字不落的被他听了。
略微沉默,他面色阴沉站起身来,到柜台处付了账便直接往外走去。
麻子三人见此,忙不迭的放下筷子起身跟上;而二狗和瘦猴更是满脸尴尬,之前他们对铁虎的吹捧到现在倒像是在打脸。
门外大街上,铁虎等麻子跟上来,扭头吩咐道:“你去找找近期入城的杨安城人氏,问问他们半年前以前,杨安城城主是不是姓李!”
麻子迟疑道:“大哥,您……”
铁虎头也不回,尽量克制住怒火交代道:“其他的你先别管,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紧接着,他便领着瘦猴和二狗穿过大街往七玄赌坊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