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人声音不大,有被周围声浪掩盖的迹象,但李成依靠过人的听力依旧听得清楚。
酥酥的,不娇媚,但也不霸气,与其一身武装倒是有些不搭配。
嗯?不对,她是女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李成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其铠甲胸口处赫然微微隆起,不过幅度不大。
看来是胸脯小了一点。
李成无形中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暗骂道:不对啊,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就在这时,大街上说话的女子似有所感,骤然抬头一看,视线落在悦兴客栈三楼王客的房间上。
上面窗户关着,并未打开。
盯着看了一会儿,她才收回视线,下马,轻摸马首似在安抚,然后放下缰绳来到拿铁锥那人面前。
隔着一臂来长,她如邻家女孩般大长腿并拢下蹲,双手抱膝好奇的打量着后者,问道:“冒昧问一句,你跪在这里干什么?”
她这一身铠甲竟柔软轻盈如寻常衣物般,不仅不会对其行动产生阻隔,走起路来更是如猫般悄无声息。
被问话的劫匪浑身一哆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这些看起来很了不得的人物给盯上。
但不管怎么说,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把责任推卸给别人就行!
这么一想,他左手本能的反向一指,祸水东引道:“是他,我是受他胁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女子抬头看向巷道内,但见那里空空入也,别说是人了,就是连只猫都看不见。
她收回视线,看向劫匪不解问道:“他是谁?你后面没人啊!”
“怎么可能,他还说要监督我们,直到比赛结束呢!”
劫匪惊呼,拧身回头看去。
“嗷!”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受伤的右侧胳膊,劫匪惨呼一声,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好一会儿,他忍痛看向巷道内,果不其然,人不见了。
“你的右侧臂膀受伤了,是谁弄得?你口中的那个他要监督你们比赛,那究竟是什么比赛?
我看这地上有这么多鸡蛋和菜叶,看样子大家都很讨厌你们,难道是你们两个犯事了,被人逮在这里谢罪……”
女子就像个好奇宝宝,抛出一连串问题,而且问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犀利。
劫匪还在为李成的消失而懵逼呢,骤听女子的提问,脸色瞬间被吓到由红转白。
他心知不妙,再被问下怕是要被定罪了,便在心底着急的呐喊着:干什么?我是来干什么的?
忽然,他福至心灵的打断道:“我是来这里卖艺的!”
“卖艺的?”
女子指了指四周的烂鸡蛋和菜叶,略显怜悯的问道:“是不是挨打后给钱的那种?”
以前她倒是看过一个街头卖艺的,那人自称练过铁布衫,一两银子打十拳,然后有个路人付了一百两,那人抗不过,最后被打死了。
劫匪连忙摇头指着另外一名劫匪解释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来表演唱歌,对,和他比赛唱歌的!”
瞥见“同伴”正趴伏在地上,腿肚子和屁股在那直打颤,这摆明了是在装死!
他心中气得暴躁大骂道:这狗日的太没道义了,有事都是自己背,竟然连帮都不帮一下!
“哦?”
女子顿时来了兴趣,要求道:“那你唱两句来听听!”
“可以是可以,不过您看地上这些东西,就是因为我唱得不好,别人才会起哄倒喝彩丢的。我要是唱了,您可不能因为难听而打我!”
劫匪算是脑袋开窍了,知道要先打个底,免得待会挨揍。
“不会的,你尽管唱!”
女子大眼睛眯成好看的月牙状,鼓励道:“只要你好好表现,我还可以给你赏钱呢!”
她平素最喜欢的就是见识各种新奇事物,只要不是干坏事,其他什么的都无所谓!
吃了颗定心丸后,劫匪酝酿了一下情绪,开始唱到:“就这~样被~你~~征服……”
此刻的场景很难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女子听得津津有味,但在场剩余七名银卫明显被惊到了……不,是被劫匪那五音不全的嗓音给恶心到了!
众人心烦意乱之余,恨不得下马拿针线将劫匪的嘴给封掉,断了这令人厌恶的噪音源头。
四周还未散去的路人倒不觉得难听,毕竟他们刚刚才听过更加难听的双人合唱,眼下这种程度完全可以接受。
现在路人们更好奇八名银卫的来历,有见识的自然会小声的和相熟之人说道起来。
人群一角,有一小辈向身旁之人问起:“林叔,您常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知不知道这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被称为林叔中年男子回答道:“这是银卫,银卫是咱们和风郡刘太守的亲卫。”
“刘太守的亲卫?”
喃喃一句,小辈疑问道:“那这些人那应该很强吧?”
“何止很强,是强的离谱!”
中年男子用肯定的语气为银卫定义强弱,接着解释道:“想当银卫,必须是身家清白者、武力在锻体六重以上,还需要经过一些考核。
作为刘太守的亲卫,银卫的数量一直控制在八百人左右,即便通过了考核,队内亦设有评分制,优胜劣汰,绝不允许滥竽充数的存在。
像面前这八个人,虽然他们没有表露具体实力,但从他们身下乘骑的都是御风驹这一点来看,这些人都是凝真境武者。”
“八人都是凝真境武者?”
小辈惊了,看向银卫的目光顿时变了,从好奇升级为发自内心的艳羡与崇拜!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当年他年轻的时候也参选过,甚至在第一次就被侥幸选中。
只是没到半个月他就被高强度的训练给刷了下来,虽然后来又重新补考了十几次,但都没通过。
终于他还是认清了自己实力,选择放弃。
但为了此事,他回到家中亦是颓废许久,后来振作起来,便走上了行商这一条路,至今已有二十余年了!
因为有过这段经历,他对银卫之事自然是十分关注,时常会从各处渠道收集打听相关消息。
突然,小辈满怀希翼的扭头问道:“那林叔,您觉得我有没有机会当上这银卫?”
中年男子毫不留情的打击道:“你要是回去以后再努力十倍,说不定还真有那么一丁点机会!”
小辈顿时不满的嚷嚷起来:“努力十倍才一丁点?您也太小瞧我了吧?”
中年男子笑了笑,努努嘴示意道:“你要是不服气,就把这些银卫的模样记下,并以此为目标努力修炼。
等到哪天你实力变强了,通过了重重考核成为一名真正的银卫,到那时候叔叔就不会小瞧你了!”
“我当然会,您就等着吧!”
“哈哈,好,叔看好你!”
俩人身前,李成竖着耳朵听完,心中终于对这银卫有了一定的认知。
以自己目前的状况,到了凝真境以后无功法无稳定的修炼资源辅助,终究是个麻烦,或许这所谓的银卫考核就是一条出路!
至于为什么前头才拒绝掉王客的邀请,后头就打起这银卫的主意,大概就是自己有“不想给朋友打工”这种心理吧。
但银卫不同,银卫更像是当兵,就算刘清风的爹是首长,那也和刘清风无关。
只要不是攀附关系,依靠正常考核加入银卫,自己就能泰然处之。
思量间,李成将视线重新落在劫匪和那名女子身上。
在楼上窥探时,他因下意识对着女子的身材品头论足过,所以当那女子突然抬头看来,他是真的因心虚被吓坏了!
好在他反应够快,而且开的窗户并不大,手一放就立马合上了,倒也不怕被那女子察觉异样。
但经过此事,李成终究是不敢继续待在楼上窥探了,便换了件衣服,将平时随意披散的头发用布条简单的扎了一下。
就这样,他改变了一下形象,便下楼堂而皇之的混入人群中,来到这对叔侄前面。
……
在劫匪再次重复唱起的时候,女子忽然问道:“就四句而已吗?”
劫匪不嚎了,连连点头道:“对,就四句!可还合您胃口?”
“不错,挺有意思的!”
女子颇为满意的点了点,接着又问道:“那这首歌有名字吧?”
劫匪回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好像是叫跪服吧?”
“跪服?跪着,征服,跪着唱征服?咯咯……”
喃喃自语间,女子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好一会儿她才正色的笃定道:“你肯定是干了什么坏事,然后被人抓住的!”
“没有,绝对没有!”
也不知道是胳膊太痛还是心虚,矢口否认的劫匪额头冷汗直冒,眼神飘忽不敢和女子对视。
那小鬼跑了,只要自己不承认,应该就不用怕被这几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家伙给定罪了吧?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女子是何等人物,一下子就从劫匪的神态中看出心虚与底气不足。
心中了然,她也没有点破,又问道:“这首歌是你口中的那个他教给你们的?”
“对,对,对!不过他跟我们的关系很好的,这街头卖艺的方式也是他教的,不过他行踪飘忽不定,说不定现在就在城外了,你们是很难找到的!”
回话间,劫匪几番解释,真心害怕面前之人要把李成找回来问话。
若真是如此,那他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