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李成睁大眼睛,目光炯炯的盯着虚无,心头思绪翻飞——
他敢保证,如果刚刚那吊眉青年没有出现,现在屋内至少得横躺上一具死尸。
至于会是谁的,谁知道呢?
单手按在腹部揉了揉,李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虽然被踢的位置已经不痛了,但被人无端欺凌却不能当场报复回来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先前那短眉矮汉分明清醒着很,却敢假借醉酒来故意找事,对自己大打出手。
一想到这点,李成也是气得不行,就因为自己看起来很好欺负不成?
不管如何,他算是把怪异三人组盯上了,特别是那短眉矮汉。
报仇是肯定要的,不然他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只不过李成早有自知自明,没有要正面硬刚的想法。
这会儿他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从吊眉青年刚刚的只言片语里不难听出,怪异三人组好像是来办某件重要事情的。
或许,自己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至于怎么入手,只能先想办法把对方的目的弄清楚,再根据事情的可行性来制定计划。
到时候就算不能亲手报复回来,也要想办法把对方的事情给搞砸了,然后把锅扣到那短眉矮汉身上,让他们自己去狗咬狗!
打定主意,李成立马闭上双眼入睡。
……
天蒙蒙亮的时候,李成醒了过来,在后院水井边洗漱一番后,便回到大堂吃早餐。
期间,他向盛粥的小厮隐晦的问了问“宙”字号客房的情况,得知了三人还未起床下楼。
没再多问,李成连喝几碗肉粥后,吩咐小厮找人上去收拾房间,便出门直奔荒山去了。
在荒山脚下找到昨晚那块千斤巨石,李成先是在旁边打了一遍基础锻体拳热了热身,这才咬牙将巨石扛起,开始登山之旅。
这一次李成是直奔山顶的,登顶之后并未停留休息,兀自扛着大石头,迎着朝阳下山来到半山腰的泉潭处。
快到地方的时候,李成猛的将巨石卸下,“嘭”的一声巨响,力量之大直接将旁边两颗小树震到枝干树叶连连颤动。
汗流浃背的李成扭了扭肩膀,迫不及待的在泉潭边脱了个精光,然后“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就这样,水下练武正式开始。
时间流逝!
快到中午的时候,从泉潭里爬起来的李成穿好衣裤,再次抱起不远处的千斤巨石下山。
他没回客栈,而是走到南城区域的主干道上。
当他第二次来到解忧阁内,再次碰到上次那个看店的书童。
这次双方都有印象,所以李成也省了很多麻烦,在付了一枚凡阶兽玉作为会面费后,转身直接上了楼。
解忧阁二楼,李成左右看了一圈,这里的陈设没变,还是一张几案、一张椅子和后面的大书架。
老头还是那个臭老头。
不过这回他并没有打瞌睡,而是双脚踩在椅子上,整个人很没形象的半蹲着。
他就这样左手端着一脸盆大小、盛满面条的器皿,右手拿着筷子夹面条大吃特吃。
忽然,老头将咬住一半的面条“哧溜”一声吸进嘴里,不满的瞪了李成一眼,宣誓主权道:“看什么看,面条是我的!嘴馋也没你的份!”
李成傻眼了。
他是真的很想问问,谁他么给你脸,让你觉得别人会稀罕你吃过的东西?
老头将筷子含在嘴里,腾出右手在几案上“咚咚”敲了两下,大声提醒道:“嘿,你还愣着干嘛?赶紧的,有事说事,别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这句话说完,他又小声的咕哝道:“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面了?”
李成扯了扯嘴角,真想把这讨人厌的臭老头抓起来暴揍一顿。
深吸一口气,他也只能自我安慰道:不生气不生气,犯不着跟这种人生气,就当是尊老爱老,做善事!
接着,他便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老头喝了一大口面汤,瞥了李成一眼,简单概括道:“是要我替你调查三个人,而且这三个人还是一伙的,时间上务必要快,是这个意思吧?!”
李成点了点头,追问道:“没错!而且还不能被他们发现,办得到吗?”
老头不爽了,掷地有声的反问道:“我就是做这一行的,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毕竟惹不起,李成可不敢让这老头发飙,赶忙解释道:“不,刚刚只是口误,我个人绝对相信你的能力!”
“哼,那就好!不过说起来,你这委托的价钱可不太好定价啊!”
老头砸砸嘴,伸着舌头舔了舔下唇的油花,沉吟道:“嗯,这样吧,你先留下二十枚凡阶兽玉。之后我这边会按调查的难易程度定价,多退少补,你看怎么样?”
“可以,可以,就按你说的办,那我后天再来。”
李成连连点头,接着又从怀里拿出二十枚凡阶兽玉放到几案上。
想要调查出有用的消息,没点时间是不行的,要是怪异三人组在此期间跑了,那他也没辙。
之后不用老头开口赶人,李成接过一块用作辨识的小木牌,便自个儿识趣的告辞离开,直接下楼去。
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李成忽然似有所感,扭头看向解忧阁的二楼窗户,但那里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吗?
李成皱了皱眉,收回视线循着大街往回逛。
他不是什么挑剔的人,在一家专卖饺子馄饨的路边摊解决了中午饭,沿途再买了些干粮和两只装满白开水的葫芦,便直奔荒山埋头苦练。
……
“直觉挺不错的嘛!”
房间中,青年站在临街的窗户旁,望着远去直至消失的李成,口中称赞了一句。
接着他回身,看着大口吃面的老头笑着打趣道:“我说师傅啊,刚刚他好像很想揍你一顿,但又忍着不敢。
我看他对你又厌又畏的样子,还挺搞笑的;特别是当你说面条没他份的时候,他脸上表情变化,那叫一个太精彩,哈哈哈!”
老头没回话,自顾自的埋头吃面。
可能是突然被噎到,老头把吞到一半的面条吐了出来,接着扭头问道:“吃面吗?”
青年闻言,脸都绿了。
他此刻的心情和刚才的李成如出一辙,不,应该是更糟糕才对,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嫌弃”两个大字。
老头打了个嗝,低头继续吃面,口中边嚼边抱怨道:“臭小子,我好心问你,你还不乐意了?
以前你连我啃过一半的鸡腿都敢抢去吃的,有一次连小玉儿含在嘴里的糖都敢用手指勾出来自己吃……”
“唉唉唉,我错了,我错了,别说了行不行?”
青年当场举手投降,强行打断老人说话势头,不让后者继续揭老底爆黑料。
但孩子不都是嘴馋的吗?
一想到这儿,他就生气,然后越想越生气。
末了他臊红着脸反过来埋怨道:“您之前不是向我保证过,不会再提我五六岁时做过的糗事吗?
瞧瞧您现在,做人不可言而无信,这可是您教我的!”
“什么狗屁保证!臭小子,你不提还好,我都快忘了这茬呢!”
像是被忽然点醒,老头右手拿着筷子连连虚点青年,大声训斥道:“上次你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要求写成契约声明,然后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画押。
虽然你第一次拿出来嘚瑟就被我撕烂了,不过看样子你是把里面的条款烂熟于心了?
那件事之后,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你居然敢拿那些虚假条例威胁我?真是找打!”
青年心知说错话了,赶忙转移话题道:“我说师傅,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芸姨可想你了。”
老头冷笑一声不接话茬,再次埋头“哧溜哧溜”吃面。
见前者沉默,青年却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叹了口气发起牢骚:“哎,真不知道你在留恋什么,你说你把这里经营的再好,一年到头又能赚到几个钱?
折腾来折腾去,还不够我回去的时候给芸姨买件礼物呢!
更何况照你这种傲慢态度做下去,这里几乎不会有回头客,而一旦坏了名声,只会造成新客户大量流失,之后就是恶性循环。
要我说,你干脆把这家店给关了,跟我回……”
夺!夺!
青年一惊,瞬间闭嘴了。
在其脖颈后方的实木圆柱上,一左一右深嵌着两根木质筷子。
老头将手中仅剩几滴面汤的器皿放到几案上,意犹未尽的砸砸嘴。
瞥了一眼表情僵硬、额冒冷汗的青年,他冷声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青年面色讪讪的连连点头,接着慢慢的将脖颈从两根筷子中间抽离。
“把东西拿去洗了!”
老头不容拒绝的命令道:“还有,刚刚那小子的委托我想你也听到了吧?
既然调查对象的相貌特征和居住地你都知道,那事情就交给你办!”
青年无语了,虽不爽,却不敢声张抗议,不然接下来怕是真要挨打了。
等青年转身下了楼,老头用手帕擦了擦嘴,苦笑道:“这臭小子,都这么大的人了,说话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经大脑的。
看来得找个机会敲打敲打了,不然迟早要得罪人、吃大亏。”
也就青年不在,不然绝对会来这么一句:“没办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