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处理完伤患,屋外淅沥沥开始下起雨来,忙将病人扶进屋子里。这些人都是刀伤枪伤万一要是淋了雨,伤口要是发炎了到时候就麻烦了。等几人将病人安顿好,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了大半。
擦了擦头上的雨水,突然想起猪肉荣还在外面跪着,匆匆拿了两把伞就跑了出去。见猪肉荣还跪在宝芝林门前淋着雨,忙撑开雨伞来到猪肉荣身边说道:“师兄,下了这么大雨,你进去吧!要是染上风寒就麻烦了!”
猪肉荣听到有人过来,抬头看了一眼说道:“我犯了错惹了师傅生气。没有师傅原谅,我不能进去。这里雨大,你先进去!”说完抬手推了一把高云逸。
高云逸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让平常这么照顾自己的师兄在外淋雨。见猪肉荣铁了心的跪在雨中等候师傅的谅解,只好举着把伞站在猪肉荣身边替他遮挡雨水。
宝芝林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十三姨举着雨伞走了出来。“世荣,小逸。这么大雨,你们进去吧。”
“师傅不叫我,我不敢进去。”猪肉荣低着头,闷闷的回答道到。
高云逸却是看到了十三姨身后的人,推了推猪肉荣的肩膀说道:“师兄,你看谁来了。”
“世荣,进宝芝林吧!”猪肉荣闻声抬起头来,惊诧的看到黄飞鸿正站在他的面前,眼神复杂的说道:“师傅!”
“来,进去吧!”黄飞鸿伸手扶起腿脚跪麻了的猪肉荣。猪肉荣看到黄飞鸿没有怪他,反而冒着大雨过来接他,一时有些羞愧,诺诺的不敢说话。黄飞鸿看出了猪肉荣的尴尬,没说什么举着伞扶着猪肉荣的肩膀走进宝芝林。
“师傅,我来吧。”猪肉荣接过黄飞鸿的雨伞,亦步亦趋的跟在黄飞鸿身后。
后面的十三姨看到这副场景,欣慰的笑了笑拉着高云逸也走了进去。
众人打着雨伞走进了宝芝林,迎面见到了牙擦苏穿着西装抱着行礼走了出来。黄飞鸿疑惑的问道:“阿苏,你...”
没等他问完,牙擦苏从口袋里拿出长辫,众人这才注意到牙擦苏头后的辫子不见了。众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牙擦苏将手中的长辫递给了黄飞鸿,深深的看了一眼,没再说些什么,转头抱着行礼就走了。
高云逸看到牙擦苏低着头想要离开,想要拦住却被黄飞鸿拦了下来,摇了摇头制止的他。想来大概是因为今天郑伯的死对他有很大影响,再加上他以前长年生活在国外对与现在的生活还没能很好的适应,碰到今天这样的事,想要逃避。看他剪下辫子穿上西装,可能是准备再回美国。
牙擦苏路过厨房门口,回忆起生活在宝芝林的点点滴滴,一时脚步沉重,停滞不前。
正当众人慷慨唏嘘的时候,宝芝林的大门再一次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今晚的宝芝林注定是不平静的。
“俺是山东--铁布衫--严振东,专程来宝芝林找黄飞鸿黄师傅切磋切磋。请问哪一位是黄师傅!”有过一面之缘的严振东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这么久都没人进来拦着,想来门口的守卫十有八九是被他给打伤了。
猪肉荣,凌云楷正摆好架势,只要黄飞鸿一开口,他们俩就准备冲出去好好打斗一番。然而黄飞鸿却开口说道:“世荣,倒茶!”
“师傅!”猪肉荣愤闷的喊道,他正憋着气准备发泄呢,怎奈何听到这样一句话。
黄飞鸿盯着猪肉荣,再次开口道。“是不是还想被赶出去,倒茶!”
自家师傅一瞪眼,猪肉荣立马就怂了,乖乖去倒茶去了。宝芝林一众人戒备的看着严振东,慢慢的退到了客厅里。严振东来到客厅坐下,这才看到众人身后被遮住的高云逸,眉头一挑就不再看向那边。不是他没认出高云逸,而是没想到当初给他盘缠和烧鸡的小孩居然是宝芝林黄飞鸿的徒弟。他现在到宝芝林这来是来踢馆找茬的,这要是说出高云逸当初赠饭的事情,气势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待会打起来到底是不是要念在当初的恩情上留手。可盛名之下无虚士,他想要在佛山开武馆就先要打出名堂才会有人上门拜师学艺,要是比武时留手输了了话,到时候作为输家的他在佛山可就无立足之地了,这是一心想要出人头地弘扬严家拳的他怎么也无法接受的,只能装作不认识高云逸。正好眼角余光扫到身后梁宽在屋内还举着伞,低声呵斥道:“进来了还不收伞!”
引得众人好奇的看去,端着茶走过来的猪肉荣更是一个劲的瞅着伞后的梁宽,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屋里还打着伞。
黄飞鸿扫了一眼严振东身后的梁宽,淡定的说道:“请用茶!”
见宝芝林注意力都被身后的梁宽吸引,不由怒从心起吼道:“梁宽,你搞什么鬼!”一把抢过纸伞扔了出去。
“梁宽?!”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没想到这两人是怎么碰到一块了。
“武术界盛传黄师傅以洪拳见长,又听闻黄师傅的无影脚和十字拳很厉害。我严振东打算在佛山设馆收徒,今天来找你比武,就是想让各位乡亲父老知道我严家武术所向无敌!”
“我现在被衙门监视,我怕跟你切磋会连累你。来日方长,恕我不能奉陪。”
“练武之人婆婆妈妈!”严振东刚刚才和别人比武获胜,身上的气势正盛,见黄飞鸿推三阻四,一脚踢碎两人间和茶桌动起手来。
见严振东咄咄相逼,挡住砸过来的椅子,回身退后伸手向前制止想要冲过来的严振东说道:“我这里病人太多,不是比武的场所。要打,我们出去再打。阿楷世荣,不要站在这里,把所有病人都扶到后面去。”说完一个闪身冒着雨跳进了院子里,严振东也是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不说正在雨中打斗的两人,被晾在一边的宝芝林众人回过神来,看到因为两人打斗飞溅过来的各种木块石屑,赶忙将屋内的病人扶起,要是待会待在这被波及了,不知道以后要躺多久。
刚扶着一位小腿骨折的大叔起身,就听见身旁传来争吵声。
“大叔,我扶你进去,打起来了。”梁宽扶着身边胳膊受伤的病人,想要扶他进去,却被身后的猪肉荣看见,一把推开他说道:“哎,你动我的病人干什么!”
“我扶他进去免得被我师傅打着!”梁宽抱起病人的双腿就要把人给扛走。
猪肉荣见势立马把人抱了起来“要不是我师傅拦着,我早就揍他了。你放不放手啊!”
“不放!”师傅在比武,徒弟也跟着斗了起来,只是苦了夹在两人中间的那个病人。本来好好的在看戏,结果遇上了沙河帮的人,被衙门的人给误伤了,现在又让这两人给拖首抬脚的架在中间,实在是无妄之灾。
“你放不放!”
“不放!”
“哎呦!”梁宽和猪肉荣两人只顾斗气丝毫不顾中间受伤的病人,一时不察手上力道一松,人就掉在了地上。
“麻烦两位行行好,不要再扶我了。我只是手断了而已,再这样下去,我怕是以后只能趴着走了。”说完也不顾尴尬的两人,慢慢爬起身远离这两人。
“大叔,我扶你!”高云逸来到这人身边,扶着他走向内屋。看了眼身后尴尬的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梁宽和猪肉荣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互相看了一眼,哼了一声各自转身去给其他人帮忙了。
雨中视线受阻,黄飞鸿低头紧盯着严振东的脚步应对着他的进攻。不管严振东拳法再刚猛,攻势再猛烈,都被黄飞鸿一一化解。但照这样下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怕是衙门的人赶来这两人都没能分出个胜负,只能双双被衙门关押起来。只不过意外就是意外,总是在人不经意间出现意料之外的事情。
看到严振东来势凶猛,担心黄飞鸿受伤,从房里拿出了火绳枪指向严振东说道:“姓严的,不要再打了!如果你再打,我就要开枪了!”
梁宽在码头上的戏班见过衙门使用洋枪,知道厉害,立马就冲了过去。“不要伤害我师父!给我!”
“别动手,小心枪走火!”高云逸站的有点远,只能出声制止。
你说你抢什么抢,这么大的雨黄飞鸿和严振东这两人又缠斗在了一块,十三姨的枪法那么烂,她哪敢开枪啊!拿出枪来也只不过是想要吓唬吓唬严振东,让他停手,现在被梁宽这么一搅和,十三姨惊吓之下,手一抖就扣动了扳机。
“砰!”推搡间枪声响起,打中了屋顶的房梁。
黄飞鸿闻声担心十三姨会出事,回身望去,却被严振东察觉到破绽,一脚踢了过去,将他踹进了屋里。
宝芝林众人皆是一惊,也没去管为了保护十三姨被当成肉垫的梁宽,连忙上前想要扶起黄飞鸿,却被突然横飞过来的牌匾吓退了回去。
高云逸一看就知道严振东想要干什么,他想要毁了宝芝林的牌匾从而激怒黄飞鸿,想让黄飞鸿再次应战好打响他在佛山的名头,接着广收门徒大肆敛财。但宝芝林的牌匾就是宝芝林的脸面,身为宝芝林的弟子怎么可能让人家上门打脸呢。只见高云逸一个翻身抢走了飞到梁宽怀里的牌匾,正巧躲过严振东飞踢过来的大脚。
严振东避开梁宽一脚踹在了旁边的地上,正要上前追击踢碎牌匾,事关他能不能在佛山扬名,也不在乎有没有乘人之危了。只不过当他看到,紧紧抱着牌匾的人是高云逸的时候,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这时猪肉荣和凌云楷也反应过来了,三两步跑上前护在高云逸身前。严振东深深的看了一眼两人身后抱着牌匾的高云逸,不再继续追击转而对着黄飞鸿说道:“俺铁布衫严振东不会怕你的洋枪!黄飞鸿今天俺赢得太容易了不算数,明天在大街重新比过,你不来黄飞鸿三个字就会写在俺的脚底。梁宽!”
猪肉荣听到这话,看了眼还在忍让的黄飞鸿,实在憋不住心里的火气冲了上去。可他哪是严振东的对手,从背后出手还没等近身就被一脚踹了出去。
梁宽看了看快走到门口师傅,再看了看怒气填胸的宝芝林众人,尴尬的捡起地上的雨伞跟了上去。
“吃里扒外的东西。”路过倒在一边的猪肉荣,梁宽耳边传来一声愤恨的声音,脚步一顿,梁宽并没有转头看向出声的猪肉荣,继续向着门口走去。
“stupid!stupid!”不会功夫的牙擦苏也忍不住,冲进雨里用雨伞敲打着梁宽,只不过那个样子怎么看怎么像小媳妇撒泼呢!
“说中文,假洋鬼子!”梁宽一把抢过雨伞,看了眼仍然瞪着他的牙擦苏,扔下手里雨伞离开了宝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