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重新回到牙擦苏身边,视线在纷乱的大厅中找寻到黄飞鸿和凌云楷,这两人一个总是对着沙河帮众人的脸上招呼,另一个撞见一个就摁趴下一个,这场面比高云逸小时候遇见的一次十人以上的小混混围殴壮观多了。要知道这年头国家管制的的比较严格,除了在电影里,老百姓也就只能在90年代看见一群被《古惑仔》影响到的小混混装模作样的拿着钢管和木棍互相伤害的场面了。
乍一看到这种大混战的场面,除了有些害怕担忧,高云逸的心里其实还有一丝兴奋,看到大厅内拳拳到肉接连倒下的人,不断地捏着栏杆,控制住自己冲动的情绪。
高云逸此刻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场上的动静,不料一个茶杯从侧方飞了过来,等眼角余光扫到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反应,本能的就蹲了下来躲过了袭来的茶杯。但站在高云逸后方牙擦苏可就糟了殃,直接被茶杯砸中了脑袋,踉跄的向后退去,撞上了还没有离开的美国商船的积逊和泰格。
这两人在佛山作威作福惯了,而且现在清政府正在搞洋务运动,衙门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让这群‘洋大人’养出了脾气。此刻被牙擦苏一不小心撞了上来,哪还能忍得了,略微屈膝一个上勾拳打在了正要弯腰道歉的牙擦苏胸口上,将牙擦苏揍翻到了餐桌上。一旁的高云逸此刻也回过神来,见牙擦苏被打赶忙上前阻止,却不想泰格连高云逸这十三四岁的孩子也不放过,一拳挥了过来,吓得高云逸连忙伸手拍偏了泰格的拳头。
以前看电影的时候就知道泰格是一个拳击手,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拳头势大力沉,此刻高云逸用来拍偏拳头的手已经被震麻了,望着泰格不依不饶的继续挥舞着拳头追了过来,高云逸只好头皮发麻的躲闪起来,稍有不慎就有被打成内伤的危险。
正当场面越发混乱的时候,衙门的人终于赶了过来,为首的提督大人一进来就朝天开了一枪大声喊道:“通通给我抓起来,违令者格杀勿论!”
“是!”众衙役大声应道,随即火枪队排好队列架起枪口对准了场上的众人,沙河帮在餐馆门口有人把风,等衙门的人赶过来的时候早就已经溜之大吉了,留下来的就只有被黄飞鸿喝住的民团还有被泰格追着打的高云逸几人。
“师...师...师傅!救...救命啊!”黄飞鸿刚拦住也想要逃跑的民团,便听到牙擦苏的喊声,转眼一看,高云逸已经被泰格围堵在墙角,牙擦苏在一旁举着个椅子想要拦开泰格却被他一胳膊甩到了一边。
本来今天过来谈判,是想要衙门做主提受伤的菜贩陈林向打伤他的洋人要一些补偿,给街坊邻居一个交代。却不想衙门和洋人一唱一和的,将九叔的事情颠倒黑白,现在又遇上了民团带人打到了餐厅扰乱民安心里已经是很恼火了,此刻见自己的小徒弟被一个五大三粗的洋人围着打,饶是涵养再好这时也忍不住了,大喊一声便冲了过去。“住手!”
泰格根本就没有理会,见刚才惹到他的小混蛋被自己逼到了墙角,猛地一拳向着高云逸脑袋打去,这要是打实了,也不知道高云逸回到现实里靠着梦境世界的削弱还能不能避免脑震荡的后果。高云逸背靠着墙壁,左右的空间都被泰格给封死了,望着挥过来的拳头,没时间反应,架起双臂作势抵挡。高云逸反应是够快了,但却低估了拳头上的力度,双臂猛的传来一阵骨折般的痛楚,力道一松防御顿时瓦解,泰格的拳头直接穿过双臂之间击向高云逸的面门,好在之前练八极拳的时候被秦师傅打出了条件反射,直刺刺的感受到拳头的威胁脑袋本能的往旁边一撇,这才躲过了脑震荡的命运。
泰格见这小子躲了过去,挥出的右拳顺势抓住了高云逸的衣领,收着的左拳紧接着就挥了上去。双臂刚才已经被打的有些错位了,现在根本没法抬起来,高云逸只好愤恨的瞪视着拳头的主人。
啪!预想中的痛楚没有落到身上,高云逸睁开被拳风刺痛的双眼,侧了侧脑袋这才看见眼前的拳头被黄飞鸿抓住了。
“师傅!”高云逸解脱般的叫了一声。
泰格见又有人来惹他,松开抓着高云逸衣领的手,抬手一拳向黄飞鸿打去。黄飞鸿可不是才没练几年拳的高云逸任由他欺负,抓着泰格的一只手往上一提,泰格的姿势就走形,拳头也打向了空处。借着泰格失去平衡的时候,黄飞鸿一掌打在泰格肋下,泰格被打的一个趔趄猛的退后了几步撞倒了身后的餐桌,活动了几下胳膊这才喘匀了气。
黄飞鸿拦在高云逸面前,说道:“阿楷,你扶着小逸先到一边去。阿苏,您跟他们解释一下。”
泰格的老板美国商船的积逊,看到形势对自己这一方不利,也不再旁边坐井上观了,叼着烟斗走了过来,一伸手拦住了想要解释的牙擦苏,用带着别扭的口音的中文说道:“不必解释了,在中国如果没有没有禁区的话,我们很不安全。”
牙擦苏惊讶的转头对着黄飞鸿说道:“师...师傅,原..原来...他...他...会说...中国话!”
“跟你们中国人做生意,如果不动脑经,怎么赚大钱!黄飞鸿,我警告你,不要再搞事,否则我叫衙门的人抓你。”
黄飞鸿正要回答,刚才被制住的泰格心里不服气,见他注意力分散,一个垫步上前直接一拳击出,被黄飞鸿挡下后,又不依不饶的接了个膝撞。饶是黄飞鸿气度再好,也被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给弄出了火气,侧身一脚戳在了泰格大腿内侧上。
泰格闷哼一声,捂着腿跌跌撞撞的往后退去。积逊在一旁看见自己手下被打直接站了出来,用雪茄指着黄飞鸿喊道:“黄飞鸿,我警告你,这里是租界不是你能闹事的地方。”
“这里虽然是租界,但也是中国的地方,不管是谁都不应该在这里闹事。积逊先生,有没有禁区只要没有犯法,朝廷都会保护你们的安全的。来人那!送积逊先生他们回去。”提督一挥手,两个衙役来到积逊和泰格身边直接伸手请他们离开,压根就没给积逊说话的机会,只能冷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见积逊两人离开,提督这才将注意力转向黄飞鸿:“黄飞鸿,这一带是洋人的租界,现在民团的人进来闹事,你身为民团总教练,怎么向衙门解释?!”
“大人,他们是解散的水师,受过朝廷的训练。他们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黄飞鸿上前拱手向提督解释。
“原因?!哼!朝廷解散,你却要收留。现在民团直接由衙门管辖!叫他们立刻来衙门报到,不然的话,我马上抓人!”说完直接转身就走,说实话,虽然提督有杀鸡儆猴的意思,但也是依法办事,同时也将这次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少些麻烦。
“提督大人!”黄飞鸿怎么可能安心让提督直接把民团的人直接带走呢!几步追上前想要让提督收回指令,却不想再次想惹恼了提督。
“还有,这里所有的损失全由黄飞鸿一个人负责!”
“是!大人!”
.................我是被人打了的分割线..............
“小心着火,嘟嘟嘟哐哐哐。防贼防盗,嘟嘟嘟哐哐哐。”夜晚二更天,打更的举着灯笼敲着竹板和铜锣走在街道上。四周的百姓基本上都已经入睡,而此刻从宝芝林的院子里却传来微弱的亮光。
民团的人从衙门里回来,知道给宝芝林惹了麻烦,一个个垂头丧气,好在除了高云逸其余人身上都没有受什么伤。高云逸眉脚处的伤口已经被十三姨包扎,十三姨还送给高云逸一个老式鸭舌帽用来遮挡,此刻也是脸色难看的随着宝芝林众人围坐在餐桌上。
周围沉默的气氛下,凌云楷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师傅,我吃不下饭!事情是沙河帮那边的人过来搞得,衙门的人现在要民团的人去报到,摆明了是要找我们麻烦。”
“师傅...”惹了事的猪肉荣,见到有出头鸟这时也站了起来想抱不平,被黄飞鸿看了一眼,立马就蔫了。
周围的民团也纷纷站了起来,他们觉得跟沙河帮的人打起来是为民除害,被衙门的人看管起来都有些不服气。连一向不惹事的牙擦苏今天也挨了打,结结巴巴的站起来想要符合,却直接被黄飞鸿压了下去。
“坐下!这事衙门有权查办,如果是被人嫁祸,会水落石出的。吃完这顿饭,等事情有了结果,我们才能再坐在一起。吃饭吧。”
虽然知道黄飞鸿是为他们好,不像让他们跟衙门的人起冲突,但今天受的委屈和怒火积在胸口一时半会难以平息,再加上西餐厅里的损失都被提督算到了黄飞鸿身上,有些难以面对他,一个个干巴巴的端着碗筷一动不动。
高云逸低着头左右瞅了瞅,见其他人没动,也没好意思动筷,只好悄悄的拉了拉十三姨的衣角,示意她帮忙打个圆场。十三姨见餐桌上气氛僵硬,民团的人都是惹了麻烦不好意思,其实早就饿了。十三姨眼珠转了转,趴到黄飞鸿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就见黄飞鸿一脸疑惑的看了过来,再得到确认后看了看周围呆立的民团,只好抱着试试的心态说道:“民团听令,准备吃饭。”
刹那间长期接受训练的民团,立马就条件反射般的站好,随着黄飞鸿的夹菜、扒饭、吞这三个口令大口吃了起来。
夜晚,高云逸摸着眉脚处的纱布,皱了皱眉想着白天被泰格围在墙角揍的事情,憋屈不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