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要讲一个连顾清璃或者是顾墨都不知道的故事,关于应洵和翎鹤。
这世上,除了顾清璃,还有一个人爱她,那便是我。
应洵抚摸着石碑上的名字,泪水不断滴到他的铠甲上,好像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被雪覆盖的白茫茫的,那正是翎鹤喜欢的颜色。
初次见你,是在宫中的花园里。那次宋将军凯旋归来,秦王特意下令庆祝。我正和宋夫人说着话,你却突然从天而降。神情那样冰冷,看人的眼睛似水一样清澈但却没有任何其它的情感。
你的身手不错,可明明你还没我大呢,这一点让我对你特别好奇。想着与你比试比试,你却询问似的看向她。她大概是希望你与旁人多接触吧,于是点了点头,你才勉为其难的说好。可是我却很开心,因为我从没遇到过比你更怪的人。
后来宋夫人随将军出兵赵国,混在队伍里,我负责护她周全。可开战时,我奉命埋伏于别处伺机突围,就让她离开了。后来夫人受了很重的伤,箭上有毒。我心里很是愧疚,如果那日我执意带着夫人,她就不会躺在那里了。
我看到你凶巴巴的质问宋篆,恶狠狠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担心和心疼。但我惊讶的是你的勇气,一个丫鬟而已怎么敢和将军没大没小,还破口大骂。将军什么都没说,不眠不休的照顾着夫人,有一次我进帐中上报军情,还看到他的眼中泛着泪光。
而你只是日日守在帐外,一眼未合。我鼓起勇气和你说话,去让你休息,你却说“姑娘不醒,我就不睡”你可真是忠心,忠心的让我敬佩。从那天以后,我便日日找你聊天。起初我说什么你都不回答,后来慢慢的回复几个字。夫人醒来后,回秦国的路上你心情大好,也偶尔会说几个长句子了。
通过日复一日与你的交谈,我慢慢知道了很多你的故事。你的父母因为家里穷困养不起两个孩子便将是女儿的你卖给了人贩子。夫人的爹买了你,教你武功。而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保护你口中的姑娘不受伤害。
我本以为你神秘的很,当弄清了你的身世后,突然很心疼。心疼你没有过父母的疼爱,心疼你从没过过生辰,心疼你从小练武受伤也没人上药,心疼你的坚强坚韧。
你说你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生的,我家中养满了剑兰,我告诉你剑兰是最坚韧的花,我家中的剑兰哪天开花那天就是你的生辰。你听到后第一次对我笑,眼中的欣喜才像在你这个年纪里,正常女孩应有的样子。不想你却说“姑娘的生辰就是我的生辰,她对我最好,我的命都可以给她。”
别人会因为你神情的冰冷,觉得你城府很深。我却知道,你比任何人都单纯,在你的生命里唯一在乎的就是你的姑娘,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一日我出宫,正碰见你在街上。你买了你姑娘喜欢吃的桃花酥,正打算回府。我硬拉着你去了郊外的山上,那里很美,你很喜欢。躺在花丛里,你只是抬头望着天,我却在你脸上移不开视线。到时间回宫了,我飞快的亲了一下你的脸颊,大笑着跑开了,却被石头绊了一个踉跄,你居然笑了。看来下次再见面我有必要多摔几下。
宋夫人过生辰,我也往府里送了个礼物,不过是给你的。是一把镶着宝石的刀,要比你手中用了多年的那把好很多,起码你用起来不会再擦伤手掌。后来你笑着对我说当用我送的刀时,你的姑娘对你说“翎鹤,你换刀了吗?这个很好看,颜色很衬你”
你说,你就知道姑娘是在意你的,别人家的主子哪会注意丫鬟换了什么。我也替你开心,因为除了我,还有人爱你。
我不知道,你说这些话也是为了告诉我,你很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我总是强拽着你出来玩,后来秦王总是下令宋夫人入宫,身为将军的手下我却很开心。这样我就能经常见到你了。与你呆的时间越久,我发觉我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奇怪的姑娘。我甚至都打算此次将军出征回来,过些日子就向宋夫人提亲。那时候你应该会被吓一大跳吧。你肯定不愿意离开你的姑娘,无妨,大不了我也住进宋府和你一起,将军不会讨厌宋府多添了一个焰麟军统领的护院。
可是,没等将军回来,你就死了。
我知道的那一刻,心也死了。你应该没什么遗憾的,因为你保住了你最重要的人的性命。
我却很遗憾,没有亲口说出,我喜欢你。
“翎鹤,下辈子我一定会找到你,你每个生辰我都要陪着你一起。”
剑兰早就开花了,可我最爱的花,却再也不会开了。
应洵没有问清璃,他这辈子也不会知道。为什么翎鹤会葬在六安山?因为她死前告诉白苏止把自己葬在那里,第一是因为姑娘喜欢那里,第二是因为,有一个人曾在那里的花海,亲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