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陡然被道破心事,震骇不已。
“不错。”他放下茶杯,抬头来看着王世充。
事到如今,并没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
更何况他面对的还是当世三大枭雄之一的王世充。
在大智大慧之人面前越装聪明越像个小丑。
所以李建成只好,只能,只可坦诚回应。
“所以我更不可能与你联手。”他的眼睛像是夜晚的星星,又明又亮。
“哦?”王世充背着手看着他。
“我现在应有尽有,与你联手打下了天下,只怕现在所有的都会变成没有。”李建成很直白。
“说的很好,我现在哪怕许你天地星辰,也不如眼见为实的一根针。”王世充听罢并不气恼。
“因为我也许还会遇到司空将军这样的背叛。”李建成微笑道。
他的话音一落,身旁的李靖突然就拔了剑。
暗道里。
那黑汉瞬间被烧成了灰。
热油还在喷出,
紫袍男子长臂一展,右手化拳为掌,轻轻一拍身边的墙壁,将身边的那两人挟在怀中,身子便向后面飘出了几丈。
那二人加起来少说也有数百斤,但在他的怀里却轻的像只小猫。
热油又喷涌了一会儿才流尽。
那二人满头是汗,不仅仅是因为油的热度,更是因为刚才的惊险。
若非紫袍男子机智绝顶,自己恐怕也早已成了灰。
紫袍男子机变能力惊人,更为难得是保全自己的同时,还能护住同伴完好无损,这就十分难得了。
那二人对紫袍男子的敬服更增添了几分。
他们惊魂未定,都齐刷刷的看着紫袍男子,等待着他的指示。
紫袍男子看着黑汉的尸体,神色黯然。
“宋琦已经跟随我三年有余。”他叹道。
“宋大哥对世子一直忠心耿耿,没有二心。”身旁一人身着蓝衣,也是很难过。
“宋家善于陷阱、地道。宋琦正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些年来他随着我走南闯北,解决了不少难题,今日却因为我命丧洛阳,李某实在羞愧难当。”紫袍男子神色凄然。
“世子不必过悲,此事太过突然,宋大哥若是泉下有知,亦不希望世子如此。”另一灰衫男子说道。
“待我来日回到晋阳,必定善待宋家,以报今日宋琦之忠。”紫袍男子说道,决绝而又肯定。
蓝衣男子一脸愁色,
“世子,当下我们又该如何?”
眼前宋琦身死,前路不通,若是原路返回必定是无功而返。
但三人又不能愣在当场,无所作为。
紫袍男子收起哀色,看了看地上的热油,
说道:“听闻王世充的洛阳王府里有一种酷刑。”
蓝衣男子眼前一亮,急忙应道:“那是一种名为魂消魄散的极刑,将犯人蒙上双眼,扔入土坑中,然后一桶一桶的浇热油。”
“我也听说过这种酷刑,受刑的时候简直是生不如死,就像是煎鱼一般,油浇到哪里,哪里便骨销肉散,残忍至极,据说行刑时惨叫声都可以传到洛阳城外。”灰衫男子说道这道刑的厉害,浑身也打了个颤。仿佛自己也正是那待刑的犯人之一。
“如此说来,上面便是王世充府内的天牢?”紫袍男子神色不变。
“八成便是。”蓝衣男子说道。
这时从喷出热油的洞里传出来几声惊恐的喊叫。
“坑底怎么出现了个洞?”
“啊!谁有天大的胆子竟敢在这下面挖地道?”
“快去召集兄弟,只怕有人已经潜了进来。”
“呔,这坑热油灌进去,便是有铜筋铁骨也耐不住,怕甚?”
“也对,不过前日刚押来一个叫甚么长孙无忌的人,王爷似乎颇为重视,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没事没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李渊,窦建德八十万大军都攻不下的洛阳城,就几个劫狱的就能闹起来?再说这长孙没几日只怕便命归西天了。”
“也对,来来来,还是好好喝几口,管******。”
那紫袍男子乍一听长孙无忌的名字,脸色大变,再听到他已是性命不保,身子立马箭一般的从那个洞里窜了出去。
月光像是一杯温到泛黄的酒。
李靖拔了他的剑,
从来没有人看清楚的他的剑,他的剑便似月光一般。
温柔,还带着几分的惊艳。
他对着月亮出了他的剑。
他一剑便刺向了窗外的月亮。
窗外顿时传来一声惨呼,然后又是一阵衣欔翻飞的声音,那声音极快,极轻微,显然是轻攻极高。
李建成这时转身看向司空光,笑道:“司空将军是否说过正月十五,窦建德要派兵南攻洛阳城?”
司空光一怔,这个消息固然是当时为了生擒李建成而透露,但是的确属实,只是不知道李建成当前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他迟疑了一会儿,便答道:“正是。”
李建成:“正月十五几时?”
司空光:“子时。”
李建成:“是子时三刻。”
司空光听罢惊惧无比,因为那正是发动攻击的准确时间。
李建成又问道:“共派兵多少?”
司空光:“十三万。”
李建成哈哈大笑:“十三万七千八百三十二人。”
司空光吃惊的瞪着李建成,竟是说不出话来。
李建成拍了拍手,门外两名侍卫抬着一具尸体走了进来。
那具尸体还未发硬,喉咙一个窟窿,正是中剑身亡。
这人正是适才被李靖所杀。
李建成:“这人是窦建德手下罢?”
司空光上前掀开尸体的面纱,那人正是窦建德手下情报部队“夜莺”里的吴说。
显然他刚才正伏在屋檐上探听屋内的谈话。
夜莺的情报刺取能力极为出色,自己竟没有发现。
恐怖的是李建成不但早已察觉,还能与王世充对答自如,更令人震骇的是还能暗中指示李靖杀了吴说。
好可怕的李建成,好可怕的李靖。
司空光又看了看李靖,李靖还是抱着剑,一脸孤傲之色。
他看着窗外的月亮,月亮在窗外看着他。
李建成神秘的笑道:“适才在屋檐上的还有一人,夜莺里的王飞。”
司空光:“既然还有一人,为何不一网打尽?”他的话刚一出口便后悔,以李靖的剑法,屋檐上便是有十几个人照样可以斩尽杀绝,既然留下活口,只怕便是要王飞回去向窦建德传信。
司空光心念一动,身子突然便哆嗦了一下,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建成。
李建成与王世充却是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司空光突然发现自己在他们面前简直就似白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