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落日,血染长空。
几袭轻裘,肃杀萧瑟。
半盏浊酒,易水寒彻。
缕缕孤烟,冉冉飘渺。
在这荒芜的大漠边缘,人迹罕至,唯有点点寒鸦,撕心裂肺地叫着,贪婪地注视着不远处的人影。
落日的余晖尽洒在干涸的地面上,将锃亮的黄沙突显得愈加色彩斑斓,如同珍珠一般闪闪发光。
冷风无情地吹着,扬起漫天黄沙,折断枯老的朽枝。
眼看天快要暗了下来。
二人相视而立,仍无只言片语。
“难道就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吗?我们二人惺惺相惜,倘若结为兄弟,饮酒作乐,舞剑助兴,仗义天涯,岂不快哉?”
率先开口的,乃是天剑城城主秦淮邺。本就天资异禀,再加上其自身也不以天赋高于常人而自傲,对于武学修炼更是勤奋到一种恐怖的境界,因此,便以25岁尚处年少有为之时坐上天剑城城主的宝座,这也无可厚非。
家传绝学他也悉数习得,更有祖传名剑“龙泉”在手,因此另外一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颇为佩服秦兄的豪爽仗义,但使命在身,某些东西,即使巧取豪夺,落得个千古骂名,我也甘愿背负。”
听闻秦淮邺如此言语,风千旭也颇为感伤,如果不是这该死的宿命,或许他们早已情同手足,共闯江湖,快意恩仇了。
然而,这源远流长的使命,却如同挣脱不掉的枷锁一般,束缚住风千旭的整个人生。
“风兄莫非是图谋我手中之龙泉剑?如果真是这样,我甘愿双手奉上。”话语之间,秦淮邺双手举剑齐眉,真挚地说道。
冷风继续无情的吹着,如刀割般划过秦淮邺的脸庞,长袍也随风飘舞,风卷黄沙,重重地击打在其坚毅的脸上,却始终无法动摇其坚定的决心。
风千旭见秦淮邺如此真性情,生出了悲悯英雄之情,但这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便稍纵即逝。
“我贪图的可不仅仅是区区一把龙泉剑而已,我要的而是你整个天剑城。”话音未落,风千旭率先发力,同时利落地拔出手中之剑,快速刺向秦淮邺。
剑锋之上泛出阵阵寒光,凌厉的剑气仿佛就连这时空都可以斩断一样,附带的,地面上被划出一道笔直的沟壑。剑刃极快地前进着,发出嘤嘤之声,像是在哭泣着其悲惨的命运。
不远处的乌鸦也被这诡异的声音所震慑,不甘地扑楞了几下翅膀后,便再无动静,随着断掉的树枝,重重地摔在了黄土之上。
“水寒剑!”
秦淮邺大吃一惊,没想到风千旭居然会持有这把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名剑。这把剑他也只在所谓的剑谱之上,略微知道一些皮毛而已。
迎面而来的冰冷彻骨的剑意,令秦淮邺不由失神。
但好歹自己也是深得家族真传,千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水寒剑的冰霜剑气也只是稍稍震慑住他一瞬间而已。
相传这水寒剑乃名士高渐离的佩剑,在其被捕之后,这把剑也莫名的消匿的无影无踪,只有在各种剑谱,以及传记之中,才能隐隐约约地了解到关于这把剑的一些少得可怜的传说。
但这把剑现在却实打实地被握在风千旭的手上。
“你怎么会拥有这把传说中的名剑!”惊叹的同时,秦淮邺倒也不急不躁,飞速抽出龙泉剑,注入精纯内力,抵御水寒剑的霸道攻势。
“风萧萧兮易水寒。”
水寒剑果然名不虚传,在风千旭挥舞之际,周围方圆数百米已被这寒气所笼罩,形成一个奇冷无比,常人无法靠近,处处散发着阴森之气的绝对领域。
感受到来自风千旭源源不断的持续压迫,秦淮邺一阵吃紧。
自己具有先天慧根,无论是修炼内力,或者是掌握武学功法,速度都比常人快上千百倍有余。因此,甚至有“秦淮邺是仙人之体,时机一到,便羽化升天”的传闻。秦淮邺这种天赋,修炼一年,便是普通人几世都无法到达的高度,所以这些传闻,世人并没有只当作一个笑话看待。
然而,世事无绝对,风千旭就是一个可以与秦淮邺相抗衡的存在。
水寒剑威力不可小觑,但秦淮邺的龙泉剑也不是吃素的。如果非要较个高低的话,龙泉肯定更甚一筹。
龙泉剑亦名龙渊剑,是欧冶子与干将合铸的三把名剑之一。唐代为了避“李渊”的名讳,才改为龙泉。
“欲知龙渊,观其状,如登高山,临深渊。”
虽说龙泉剑较之水寒剑威力不减,但风千旭仅凭单纯地横刺,就能迸发出如此大规模的霜刃寒气,这也令秦淮邺大为吃惊。
而且这个风千旭开始就默默无闻,在秦淮邺自己风光无限之时,甚至不知道这号人物。
就算到现在,风千旭在江湖上也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而知道他实力的,也只有现在的秦淮邺了。
“砰……”双剑交接,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凭这简单的一击,秦淮邺便再也不敢隐藏实力。
自己这样的练武奇才,绝不能在此陨落。
风千旭在这简单的一个回合中,也悟到了一个真理:天才就是天才,常人无论作何努力,也只是徒劳。
风千旭仿佛是看到了自己必将失败的命运,每一击中都饱含强烈的不甘。
风千旭也从未遇见过如此强力的对手,如果这次失败了,那么直到秦淮邺老死的那一天,自己都不会有丝毫的机会。
“啊……”深深的挫败感化为持久的呐喊,风千旭一个转身,飞速脱离秦淮邺的攻击范围。
“风兄,倘若我们继续争斗下去,必定两败俱伤,不斗个你死我活,是不会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打斗的。”秦淮邺此时英雄惜英雄,而且照他看来,风千旭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如果双方敞开心扉,必定能够和解。
“只要你将天剑城整个家业交付于我,便可。”秦淮邺这般通达,奈何重担压身,风千旭何尝不想与秦淮邺这般英雄结为异姓兄弟。
但造化弄人,本应坐而论道的双方,都只为了执念,抑或是传承而战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