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候的莫汉,为了证明自己够狠,在脸上划了一刀,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自此,就有了刀疤莫汉的名号。
在奥斯丁没来菲尼克斯的那几年,平民窟鱼龙混杂,有着上万没有注册登记身份的庞大人口,疤脸莫汉凭着自己的那一股狠劲,很快便聚拢了一批兄弟,鼎盛时期手底下有五百来号人,平日里在平民窟收收保护费,偶尔给贵族充当一下打手,日子倒也逍遥自在,直到奥斯丁的出现,刀疤莫汉苦心经营的一切被彻底的覆灭。
那时候,奥斯丁还没有发迹,他还只是个孩子,一身粗布麻衣,加在一起也就几十个铜板的价钱,他来到平民窟,宣扬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愿意提供大量的工作,帮助众人改变困境,不出所料,他被当成骗子驱赶。
高低贵贱,对于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连正式身份都没有的贫民来说,早已根深蒂固,不会轻易被改变。
年幼的奥斯丁没有放弃,继续着自己的游说工作,只是对象变成了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孤儿。
这些孤儿们有了上顿没有下顿,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挣扎在死亡线上,遇上奥斯丁这个乍看之下还算真诚的骗子,尽管半信半疑,但是为了活下去,他们还是决定跟着奥斯丁,搏出个能吃饱穿暖的未来。
从最初的发传单摆地摊,都后来的杂货铺,奥斯丁用了半年的时间,手底下的伙计,也不仅仅只是孤儿。
第一年,奥斯丁有了自己的第一家饭馆和客栈;第二年,奥斯丁新开了驿站和车行,做起来了物流生意;第三年,奥斯丁的魔法用品店开张,除却自己铸造魔具外,也寄卖菲尼克斯平民魔法师的作品;第四年,奥斯丁开始无限扩张,店铺逐渐遍布整个巴拿马城。第五年,奥斯丁向各行各业渗透,只要是能赚钱的,奥斯丁都会掺一脚,也同样提供了大量的工作。
有着上万人口的贫民窟,人数锐减了八成,完成了从贫民到平民的转变,常驻居民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不足三千多人。
那些类似于刀疤莫汉一样的小团体,压榨的都是社会底层没有名册登记的贫民,离开贫民窟的贫民,有了奥斯丁的担保,在巴拿马城注册了身份,做着正经营生的他们,自然受法律的保护,从他们身上再也刮不到油水。
这些小团体不甘心,来找奥斯丁的麻烦,只可惜已经迟了,奥斯丁发展的太快,即便没有城防卫的保护,奥斯丁的私人护卫已足以应付一切,奥斯丁也不计前嫌,伸出橄榄枝,愿意提供工作机会。
人之初,性本善,若不是迫于生计,谁又愿意落草为匪,渐渐地,类似于刀疤莫汉这样的小团体,开始出现分歧,最终分崩离析,五百来号人的刀疤莫汉一伙,只剩下二十来号,离散伙不远了。
不过,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刀疤莫汉接到一个任务,而且酬金丰厚,只需教训一个刚拿到蓝灵草徽章的初级魔法师。
若是以前,刀疤莫汉是断然不会接这样的任务,毕竟他们的身份太过于敏感,即便没多少战斗力,也足以带来一堆麻烦,奈何二十来张嘴要吃饭,莫汉不得不铤而走险,更何况酬金着实不错,干完这一票就能舒舒服服过上大半年,令莫汉愿意冒个险。
按照原计划,莫汉一伙需要拳脚相加,好好殴打一番,只是没想到魔法师大人这么怂,怂到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高贵的魔法师大人就一溜烟不见踪影。
“老大,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莫汉的一个手下问道。
“那你想怎么着,真打算吊打一顿?你敢?”瘦猴哑口无言,说老实话,他还真没那个胆子。
“这次任务有蹊跷,我有些后悔掺和进来。”莫汉的想法也简单,这么怂的魔法师,怎么可能得罪人,这也就意味着,委托者一定另有目的,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老大,那回去如何交差,假装完成任务?”瘦猴追问道。
“蠢货,你想找死,别连累我,回去后就把定金退了,就说对方太滑溜,让他们跑了。”莫汉知道,有些钱不能随便拿,他能感觉到,委托者并不是简单货色,有着猎杀者才拥有的阴冷,绝不是自己所能招惹的。
“你很聪明,所以饶你们一命。”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隐藏在黑脸面具之下。
“巴特先生,您怎么来了?”莫汉躬身赔笑道。
“哼!你不打算干了?”巴特质问道。
“巴特先生,我只是个小人物,不想惹祸上身,您的目的,可不是教训一下初级魔法师那么简单吧?”莫汉小心翼翼道。
“你说得没错,我的真实目的是想试探一下他的真实段位。”巴特这次没有隐瞒。
“初级魔法师还用得着试探?”瘦猴多嘴道,莫汉心惊肉跳,一巴掌扇了过去,留下五根手指印,骂道:“闭嘴。”
“巴特先生,恕我管教无方,您多多包涵。”莫汉赔罪道,瘦猴一脸不解,却又忍住没有多问。
巴特瞅了莫汉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对莫汉眼力劲的赞赏,沉默片刻后说道:“以后跟我混,荣华富贵少不了你。”
“多谢巴特先生。”莫汉作揖道,也暗自松了口气。
若在平时,莫汉这样的角色是断然入不了巴特的眼睛,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帝国皇室留在巴拿马城的眼线,在短短几日里被拨除了大半,直到现在连谁出的手都没查到,着实令巴特有些头疼,现在是用人之际,巴特也只能降低要求。
这次的对手,比想象中要难缠,不过巴特并不担心,毕竟自己这边可是有圣阶的存在,而且还不止一个。
以巴特在帝国内部的职位,还无法接触到更深层次的真相,但他知道,帝国皇室对这次猎杀帝国叛徒的任务,前所未有的重视,这也侧面反映,这个帝国叛徒的身份非比寻常,否则也不可能派遣三位巅峰战力。
“巴特大人,这个……”莫汉拿着抢来的钱袋,一脸尴尬道。
“拿着吧,是你的了。”巴特淡淡道。
“多谢巴特先生。”莫汉掂了掂,估摸着有三十枚凯撒金币,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无意间,莫汉触碰到一个圆柱形物体,不禁心生疑惑,打开一看,是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有湛蓝色的不明液体。
“这是……”莫汉微微皱了皱眉,心生疑惑道。
“老大,这是芬芳斋的香水,一小瓶就要五十枚凯撒金币,绝对的高档货。”倒不是瘦猴见多识广,只是他常去的烟花柳巷,总有些财主拿这种香水讨交际花开心。
“香水?”莫汉倒是听说过这东西,也是柯尼塞格的手笔,只是一直不曾见识过。
莫汉很好奇,缓缓拧开了瓶盖,却并没有闻到香味,就在莫汉疑惑不解的时候,手上的小瓶子传来刺骨的冰寒。
巴特来到巴拿马城已经很多天了,见识了诸多的新鲜事物,而这些新鲜事物或多或少都与帝国的叛徒有关,即便立场不同,巴特也心生敬佩,说来也巧,巴特曾路过芬芳斋的分店,被店里特别的香气吸引,也顺手买过几瓶,当莫汉拧开瓶盖,巴特便知道里面并不是香水,而是一瓶魔法药剂。
巴特早年也曾学过魔法,奈何魔法天赋有限,最终止步于中级魔法师,巴特是个有野心的人,希望将来站上权力之巅,不顾家族的反对,果断丢弃魔法,拿起了符文宽剑,毅然成为了一名剑师。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在巴特成为大剑师的同时,他加入了皇室的隐秘机构,前途不可限量。
与普通剑师不同,他对魔法波动更为敏感,莫汉手中的小瓶子,必定是魔法试剂无疑,只是为何会有如何大的波动,而且越演越烈,要知道,此类情况通常只出现在正在发动的高阶魔法卷轴上。
瓶装的魔法卷轴,而且还不需要魔法元素来启动?巴特闻所未闻,但这并不代表这世界上没有,而且对方是魔法学者,是魔法研究领域的先驱,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巴特脑子转得飞快,暗叫一声不妙,瞬间意识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惨剧,凌空一掌就将小瓶子拍飞,只可惜还是迟了,在小瓶子被拍飞的同时,魔法试剂达到了临界点,咔嚓一声,绚烂绽开,仿佛来自九幽的寒气急速扩散,在惨叫声响起的同时,绝大数人瞬间化成冰渣,粉身碎骨,最终化为魔法元素回归天地间,他们存在过的身影,被一瓶小小的魔法药剂给完全抹去。
当然,还有极少数辛运儿,没有立即死去,比如刀疤莫汉。
巴特的那一掌,将小瓶子拍向身后,远离爆炸中心,他只有胳膊被侵染,但还是没有躲过这场死劫。
寒气的侵袭十分迅猛,短短几秒钟,就从手臂蔓延至脖颈,莫汉稍稍一动,被侵蚀的手臂整个脱落,一地的冰渣,最终消散。
要死了吗?莫汉大脑一片空白,还来不及回忆些事情,意识便随之远去。
巴特做为主导者,也没有幸免于难,只是他很果决,一剑斩断了被寒气侵蚀的手掌,旋即转身就跑。
有些时候,猎人也会成为别人的猎物,从加入猎杀者部队那一刻就知道这一点。
巴特保守估计,那瓶魔法试剂产生的破坏力,至少可以媲美魔法禁典50级的高阶魔法,魔法学者,果然一刻都不能小看,他也意识到,在自己算计别人的同时,自己反而陷入圈套中。
心中的不安在放大,巴特只想逃离此地,只是尚未跑出多远,便紧急止步,远处一道身影依墙而靠,他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正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
“你……不是影虎的人?”夜幕和影虎一样,都是暗地里活动的隐秘部队,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而眼前的这个人却大摇大摆的出现,绝不是东郡赫克里斯家族的人。
通常情况,行走在暗处的杀手,向来是只动手不动口的,巴特今天却破例了,只因他从对方身上感到的压力,他似曾相识,那是来自圣者的威压,他连一丝逃走的念头都没有。
下一刻,巴特胸口一疼,血淋淋的手从胸口探出,又缩了回去,留下一个大窟窿。
来者,亦是远胜自己的猎杀者。
临死前,巴特用余光瞄了一眼,确认对方是影虎之后,结束了血腥的一生。
一双锐利的眼睛,掩藏在漆黑帽兜之下,确认远处依墙而靠的身影并非敌人之后,他闪身离去,去寻找下一个猎物。
影杀级的刺客,即便面对圣者也毫无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