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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鸦与蛔虫

(一)

暗巷。

“暗巷”,可以说是一条光线阴暗的小巷子,也可以说是一条很难找到的小巷子。

司空摘星,现在就在一条暗巷里。这条暗巷,不但十分的阴暗,而且一般人也绝对找不着。

司空摘星一直疲于奔命,也只有在这种隐蔽的地方,他才可以得到片刻的宁静。

他缓缓坐倒在地,脊背靠在巷内的泥墙上,双眼无神,犹如被谁剥夺了魂魄。

暗巷中有穿堂风,吹得有点大,“噗啦”一阵鸟翼张开的声音响来,正是一群鸟被风吹起。

鸟群里面有几只乌鸦,看到乌鸦,司空摘星心情更糟糕。

民间的老百姓都认为,乌鸦带来的兆头是很不吉利的,在江湖上混刀口生活的他虽然不迷信,可是最近确实倒足了霉。

风凉,司空摘星的身子却很热,他看起来确实已热得受不了,浑身的汗液。

司空摘星自己却知道,那不是热出来的汗水,是被惊出来的冷汗!

他惊魂,惊了一回的魂,如**梦回时的惊魂。

是什么那么可怖,完全惊了他?

仅仅是一句话——

“出现在黄叶客栈里的那个丑老者,原来就是叶鬼,却轻易便被陆小凤一掌拍死……”

司空摘星才一听,简直要马上魂飞魄散,他十分拒绝去相信。

师父死了,而弑师的却是自己的好朋友——他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事。

他安慰自己,毕竟还没有亲眼所见,所以不足为信;就算是亲眼所见,陆小凤那王八蛋打他师父一掌,也必有原因。

不过——

“师父的死讯”,“凶手是自己朋友”。

对这么两点,他始终还是很敏感,很惊魂。

(二)

“司空摘星杀了一个江湖刀客。”这个消息,陆小凤刚刚听到。

对陆小凤来说,这绝对不是好消息。这是他在一家客店里喝茶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坏消息。

在谈论司空摘星的两个汉子,看起来也是江湖人。这两人精明的脸上满是风尘,明显都是赶路人,但他们为了什么才赶路?

陆小凤听出一个大概,并已知道他们正到处寻找司空摘星。

听到后来,其中一个汉子的话,引起了陆小凤注意:“没想到那红眼楼的人有如此侠义心肠,悬赏万两黄金,只要谁找到司空摘星,谁就能拿到这一笔金子……”

陆小凤坐了一会,缓步走出了客店。他的心情有点郁闷,实在没想到——

自己已很长时间没见到司空摘星,现在,却忽然得到一个有关这位老友的坏消息。

——只要谁找到司空摘星,谁就能拿到这一笔金子?

想起这句话,陆小凤笑了,谁又能找到偷王呢?

司空摘星要是真的已不想见人,就别想再见到他半个人。偷王的行踪不定,如海底神龙,岂是那么容易就寻找得到的?

陆小凤很了解这位老友,简直可以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如果说,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找到司空摘星,那么就一定是陆小凤。

现在,司空肚里的“蛔虫”——陆小凤已经决定去一个地方。一个隐秘的地方,陆小凤知道,司空摘星现在一定藏身在那。

这地方,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他们曾经一起在那里玩过。陆小凤记得在玩的时候,司空摘星就说过这样一句话:“要是哪一天我被人逼得没地方去了,就一定会呆在这,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

这话在当时,司空也只是随口一说,陆小凤却直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高山,流水。流水间,有白雾在升腾。

陆小凤在山上凝望着浮动在半空的那些白色水雾,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山野中清新的空气,令他疲乏的身心,不禁又振奋了起来。他已登了老半天的山,这时候腰酸腿痛。

就是这时,他忽然看到了一条青色的人影。那人影飞在空中,飘荡在水雾里。

人影飞行得极快,雾又浓,朦胧之中,本来几乎就见不到它。

但陆小凤还是一下见到了,他的一双眼睛,就和他那一对有名的手指一样犀利。

这雾中人是谁?有如此的轻功,即使上天宫去战如来神掌,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司空!陆小凤马上想到了,两眼随即一亮,他总算是找到了老友。

司空摘星正在空中,似林中小鸟自由自在,尽情飞。

陆小凤两脚一蹬,一个“旱地拔葱”,身子一下腾空,舞在天上。他一股轻烟一般追向老友,他的轻功自然一向不赖,与司空摘星完全不相伯仲。

司空摘星听到了风声,觉得这不是大自然的风响,应该是衣服在拂动的声音。

什么人?他东拐西避了好一会,但这个响声老是跟随着他。

他急忙扭过头去看,于是,他就见到了陆小凤。

他的脸上立刻涌现出了一种表情,激动的表情,就好象死人复活有望,**得到爱情,也好像沙漠旅人看到了绿洲。

陆小凤确实是他救星,陆小凤看到了他,开口说出来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你没有杀人!”

就凭这话,司空摘星便觉得自己没看错人、交错朋友。一个蒙冤的人最希望的是什么?最希望有个人说他是清白的。

司空摘星并不是一个脆弱、容易动感情的人,但这时他的眼眶几乎湿润了,他心里在想——到底还是陆小凤最了解自己。

陆小凤那么说,司空摘星也突然说出一句:“我也知道,你没杀我师父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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