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一一插了根吸管进杯子里,一边喝果汁一边问:“妈,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院里的人都不在。”
闻言,冯兰脸上露出愁容,道:“这两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恶棍,堵了附近好几个路口,揽着上下学的学生要保护费,一人一百元,不给就打人。
昨天院里好几个孩子被他们打伤,送去了医院,今天怕再出事,叔公特意亲自去接送孩子们,结果连叔公也被他们……打伤了。现在在硚口中医院治疗。”
“田老伯还有孩子们伤得严重吗?”李若站起身来,关心的问。
“还好,大都是皮外伤,过几天就能好。只是可怜了阿辉那孩子,为了护着叔公,被打断了一条胳膊,现在正在动手术,可千万不要留下残疾,否则……唉!”冯姨担忧的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该死的臭流氓,他们怎么能对老人和孩子下手,不行,我要去教训他们,给二爷爷和孩子们报仇。”田一一已经出离了愤怒,从沙发上跳起来就要出门。
冯兰一把捉住她,斥道:“天都快黑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往外面跑什么?给我回去坐好。”
田一一见母亲堵在门口,出不去,眼珠咕噜噜一转,道:“不去就不去,我去看望二爷爷和孩子们总可以吧。”
冯兰脸一板,道:“小丽她们八个都在那里守着,你去添什么乱,要去,也等明早跟我一起去,大晚上的不许出门。”
见母亲真的生气,田一一不敢执拗,撒娇似的摇了摇她的手,道:“好啦,我知道啦,别生气,气出皱纹就漂亮啦。”
说完乖乖回去坐好。
冯兰白了女儿一眼,但脸上有了笑意,语气缓和道:“这事你们不用太担心,昨天我已经报过警,公安局的何队长跟我保证过,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这样的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再也不会发生,那二爷爷他们今天怎么还被打伤?”田一一不满的嘀咕。
“你这丫头,公安局办案难道不需要时间。再说,那些人很狡猾,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哪是那么好抓的?”
“好了不跟你瞎扯了,坐了一天的车,你也累坏了,乖乖的在这儿坐好,跟小若说说话,饭菜一会就好。”说着,冯兰转身往后厨走去。
“妈,我帮你。”
田一一跑去厨房帮忙,结果老妈嫌弃毛手毛脚,刚进去就被赶了出来。
回了客厅,田一一贴着李若坐下,问:“哥,怎么办?”
李若知道她问的是田老伯等被打的事,想了一下道:“今天是你的生日,见血不详。明天我去他们常出没的地方找找,一定给田老伯他们出了这口气。”
“我跟你一起。”田一一跃跃欲试。
“不行。”
“哥,你就带我去嘛。”田一一抱着李若的胳膊撒娇。
“女孩子家家的,打打杀杀像什么样,那是男人的事,你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可以了。”李若一本正经的说,特意咬重如花两个字。
如花?田一一脑子顿时浮现一张满是肥肉的大圆脸,腮红胡渣,一边挖着鼻孔,还猛抛媚眼……
“去死,你才如花,你才如花!”田一一一脸恶寒,恼羞成怒的殴打李若,李若赶紧躲开。
两人你追我逃,在客厅里嬉闹起来。笑闹声将之前的阴郁气氛驱散了不少。
晚上七点,冯兰将一个大蛋糕摆到餐桌上,正准备和李若一起给田一一庆祝生日,突然响起敲门声。
门打开,进来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田钟诚,孤儿院的副院长,田一一的二爷爷。他已经上了年纪,鬓角染霜,脸上皱纹深纵。但身体尚算得健朗,声音洪亮,步履稳健。
他最是幽默和蔼,兼有一双巧手,会做各式各样的小玩具,平日里最受孤儿院里的小朋友们喜欢。
三十年来,风里雨里,不论是田钟岳、田磊还是冯兰的时代,他都是孤儿院最坚固的中流砥柱。
但就是这样一位可爱可敬的老人,却受到残忍的迫害。他额头缠着厚厚的绷带,眼眶青淤,嘴角破皮,神情显得萎靡,尤其他的右腿,走路时一瘸一拐,明显伤得不轻。
该死!李若握紧了拳头,发誓明天一定要狠狠教训那些流氓,给田老伯和孩子们报仇。
跟在田钟诚身后的,是一个年轻人,穿着得体的西装,皮鞋铮亮,腰杆挺直,发型清爽,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他姓吴,自取名恨天,在孤儿院长大,和李若一般年岁,上的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所不同的是,李若从来都是及格线上打转的吊车尾,而他自始至终都是老师同学们眼中品学兼优的尖子生。
上了大学更是不得了,大一加入学生会,大二就成功当上校学生会主席,各种奖项、奖学金拿到手软。
他的成功不只是在校内,校外同样出色,大二时就得到了一分正式工作,现如今已经升任经理,月薪上万元,如果不是在校生的身份拖累,他还能爬得更高。
不过,自从上大学后,他就在也没有回过孤儿院,也没有跟任何原来熟识的人联系过,却不知今夜为何突然到访。
冯兰心忧黄钟诚的伤势,上前扶住他,埋怨道:“叔公您身体不好,就该在医院多休养休养,这大老远跑回来,当心落下什么病根。”
田钟诚不在意的道:“嗨,一把老骨头,当得什么,还是我乖孙女的生日重要,过了今天,可就是小大人了。”
“二爷爷胡说,大人就是大人,什么小大人。”田一一不满的嘟囔,上前亲昵的扶着二爷爷,往餐厅走去。
虽然三年不见,但冯兰没有半点疏远,招呼吴恨天道:“小吴,快进来坐,今天一一生日,一起吃个便饭。”
“好,谢谢吴院长。”吴恨天礼貌的点点头,跟着走进客厅。
众人落座,田一一是寿星,坐在最中间,两边是母亲冯兰和二爷爷田钟诚,李若和吴恨天相对而坐,李若在田忠诚下首,吴恨天在冯兰下首。
田忠诚笑眯眯的掏出一个盒子,放到田一一的面前。
田一一迫不及待的打开,是一只草蚱蜢,雄踞在小盒子里,翘首望天,好生霸气!
看得出来,这蚱蜢只是普通的麦草编成,但非常精致,色泽正好,看上去栩栩如生。
田一一惊喜的捧在手心,高兴道:“二爷爷,这是送给我的吗?”
田钟诚膝下无儿无女,一直把田一一当成自己的亲孙女,见她喜欢自己的手艺,乐得嘴都合不拢,口里道:“当然,当然。”
“谢谢二爷爷,二爷爷对一一最好了。”田一一非常高兴。
看到这一幕,李若和冯兰都露出笑意,为他们爷慈子孝感到欢喜。
只有吴恨天眼露不屑。
多少年了,还在玩这套把戏,一只破草蜢,值得几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