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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各怀心事

又一个周末到了,早上米卡接到谈欣打来的电话:“卡,你上午在家吗?我搬家时候落下的那一袋子衣服我过去取一下,最近老没有衣服穿。”

“我这两天都在家,你过来吧!”

“太好啦!正好咱俩也好久没见了,我去看看你,中午请你吃饭啊!”

贾臻鑫和谈欣一起来找米卡,米卡把谈欣那袋子衣服找出来放在床头。

“不着急,先放这儿,我下午走的时候再拿。”

“咱们歇一会儿就出去吃饭吧!快中午了!就去以前咱们经常去的那家‘老家菜馆’吃,我都好久没来这边了,找一下回忆。”

“咱们不用出去吃了,我做饭给你们吃吧!我昨天晚上就已经跟沐风商量好了,周末这两天一起做饭吃的。”

“哦,就是你上次跟我在微信上说的那个挺照顾你的男孩儿吗?那我可得见见他,好好谢谢他。咱们还是出去吃吧!你这屋子太小了,做这么多人的饭,要捯饬半天了。咱们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把沐风也叫上呗。”

“他就在斜对面那个屋,你之前应该也在楼道里见过他的。”

“这地下室的男生太多了,我可想不起来了。”

“我这就去叫他过来。”

米卡叫来了沐风。

“这是我跟你说的我那个好朋友谈欣,这位是她的Mr.Right贾臻鑫。”

“哦,以前在楼道里见过。”贾臻鑫想起他在楼道里看见过几次谈欣。

“是吗?我都没有印象了。听说你挺照顾我们米卡的,谢谢你啊!她暂时就交给你照顾了。”

“没问题,在米卡嫁出去之前我就暂任她的护花使者一职。”

“没有工资啊!”米卡开玩笑道。

“心甘情愿的,纯义务的,老天爷指派的任务我能要工资吗?”

大家开了一会儿玩笑,便准备出去吃饭了。

这时,王赢宇来了:“咦,你们要去干嘛?”

米卡把王赢宇和谈欣贾臻鑫相互做了介绍。

“你说你们出去吃饭也不叫上我,幸亏我这是准备来蹭饭了,要不然被你们孤零零地扔到一边,多凄惨哪!”

大家一起去吃饭了。点餐的时候,都互相谦让着,最终王赢宇点了绝大多数的菜。

“少点几个吧,吃不了就浪费了。”王赢宇听米卡这么说,这才停住。

“等我的项目下来了,我请你们吃超级大餐。”

“你那个五百万的项目到底是什么项目啊?说出来没准儿大家可以入个股啊什么的分一杯羹的。”

“现在还不成熟呢,先不跟你们说呢,等筹备得差不多了再告诉你们。”

“咱们王老板可是炙手可热、众星捧月的人物啊,在公司里担任要职,手底下管着一百多号人呢。以后我们有什么事儿就找你了啊!”沐风在称呼周围的人的时候,喜欢根据对方的职业抬高对方,让对方心理上感觉到一些优越感,所以他自认识王赢宇以后就称呼他为王老板,他知道谈欣是当老师的,所以一见面便称呼其为谈校长。

王赢宇听着沐风称呼他王老板,心里美滋滋的,自己仿佛摇身一变真的成了老板。

“王老板,你舅舅公司那么多人,应该有很多不错的资源,如果谁家需要安装空气净化器,你给沐风这儿关照着点儿啊!帮着沐风做几单生意。”米卡也开始叫王赢宇老板了。

“当回事儿点,我们可等着跟着你沾光啊!”沐风想一个混得好的人怎么可能住地下室呢,他对王赢宇的话有些怀疑,但他每次看王赢宇说得言之凿凿,便顺着王赢宇的心思捧他。

“没问题,我有什么好事儿肯定先罩着咱们兄弟们。什么时候我看我舅舅公司里有适合你们的岗位你们就跳槽过去,绝对让你们工作体面轻松还拿高薪,让你们都成为黄金北漂。”

贾臻鑫看王赢宇被大家捧得那么高,说得那么牛,他心里有些黯然神伤自惭形秽,不管到了什么场合他都特别害怕别人会瞧不起自己,怕自己不如别人,怕被别人给比下去。所以没人捧他的话他就会自己捧自己。

“我们公司也是刚接到一个大项目,一个多亿的,由我负责评估,光这一个项目评估下来就能帮我们公司挣八十万,过两天我就要去三亚那边评估了,公司给订了五星级的海景房,评估完了还能在三亚旅游几天,我自己不用花钱,全是从公司经费里出。”

贾臻鑫为了让别人看得起他,把他当回事儿,也为了在饭局上争个面子,信口开河地在那里描绘着自己的光明前景,其实他说的都是靠着想象临时编出来的。他在公司入职还不到半个月,算是实习期,学历不高没有工作经验的他作为新职员在公司里只是个打杂的,每天清早去了主动请缨帮忙打扫一下卫生,办公室的女同事聊八卦的时候,跟同事们都不熟的他也插不上话。大家工作的时候他由于业务生疏也帮不上忙,像锤子一样杵着,心里直尴尬。有时候有客户或其他公司的会计来了,他就给端端茶倒倒水。

就在昨天,公司里的于部长让他根据权益法将数据输入用Excel制作的各公司资产评估申报表中,他不太会操作,忘记了如何在合计栏设置公式如何在合计栏下设置自动核对公式。急性子的于部长当着办公室那么多的同事批评了他,他心里尴尬又难过,对于部长忿忿的,但自己是新来的,投了一个月简历面试了半个月才得到了这份工作,对于领导或同事的批评指责,他只能忍着,想着哪一天咸鱼翻身了要找每一个曾经给过他难堪的人报仇雪恨。由于他一向对学习不开窍,大学期间成绩照样差,专业知识不扎实,没学到多少真东西,所以工作起来很棘手。办公室里同事们都很忙,他想请教同事帮忙,但是又碍于自尊怕同事笑话他连那么简单的任务都不会,又担心同事不乐意教他。他怯生生地犹疑观察了好半天,终于发现坐在角落里的那位男同事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说话声音也很斯文,贾臻鑫鼓足了勇气去请教,结果那同事也是对他这个新来的很不屑一顾,不耐烦地教了他一遍不管他明白不明白便回到了自己的工位。贾臻鑫没有完全弄明白,但自尊心强的他也不好意思再请教别人了,怕看别人冷脸的他有什么不会的只能请教百度了。由于部长安排的内容很多,到晚上下班前他还没有完成数据输入。于部长又是一顿批评,还狠狠地剜了他两眼。贾臻鑫觉得自己在单位里像一只被人嫌弃的耗子,心里感觉很委屈。

但是这会儿,他像一个编剧一样一边吃一边云里雾里地向这几个同龄人炫耀着自己的工作,沾沾自喜,感觉他仿佛真的就那么牛。看着大家羡慕的眼神,他比中了十万大奖都满足。

“哇!你们的工作都好高大上啊!看来我要好好奋斗,向你们看齐了!你们都是我的榜样和楷模。”米卡羡慕地说着。

谈欣心里正纳闷儿呢,男友接手了这么大一个项目,自己怎么还不知道呢。可能是他还没来得及跟自己说吧。她心里为有这么优秀的男友感到骄傲,虽然现在租房住日子拮据一点,但是好日子是指日可待的。

沐风的内心里很是落寞,听着王赢宇和贾臻鑫的话,他每一口饭吃进嘴里都像在嚼纸屑似的索然无味。想想自己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一无所有一无所获,工作不稳定,感情没着落,家庭负担又重。来北京五年了,他每个月都会把自己微薄的工资的一大部分都寄回家里,所以直到现在也没什么存款。成家、立业对他来说遥不可及。贾臻鑫和王赢宇的前程似锦,对照自己的奔波流离,他简直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服务员,有酒吗?拿几瓶儿酒来。”此刻,沐风几年来深藏于内心的坚强全线崩塌,心里尘雾漫舞全是废墟,要是只有一个人他一定哭出来了。他突然想喝酒解忧。上大学的时候,他和宿舍里的男同学都抽烟,偶尔也会喝酒。这几年家里发生了很多变故,经济紧张,他为了省钱把烟和酒也都戒了。其实他更担心的是抽烟喝酒破坏了免疫力生病了还得花钱买药,那样花销就更大了。可是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借酒把即将喷涌而出的生活带给他的绝望和无奈再压抑回去,免得被大家看到丢人。

“对,咱喝点酒吧!没酒怎么行呢?”贾臻鑫也应和着。他大放厥词后,想起这段时间在公司里遇到的不顺心里也挺堵得慌,他也需要喝酒发泄一下。

酒来啦!这三个男人都疯狂地劝着酒疯狂地喝着。

谈欣和米卡看着他们一杯一杯地灌着,担心他们喝太多了,都劝他们少喝点。

“没事儿,这点酒算什么?我曾经一个人一次就喝了十二瓶呢。”王赢宇一瓶接一瓶地灌着。

最后,三个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能在一起喝酒的人,有时未必是情投意合,而是各怀伤心事。

吃完饭了,该结账了。

“服务员,结一下账。”

这个时候贾臻鑫和王赢宇醒了,两人假装着接电话走到餐馆门外了。两个人边假装打电话边朝路两边走,走得特别远。

谈欣本来是打算请米卡吃饭的,既然米卡的两个朋友也一起来了,那就算是请大家一起吃吧。

服务员把明细单拿过来了,“你好!一共是178元。”

谈欣看贾臻鑫出去了,赶紧追出去,贾臻鑫正对着手机自己对自己讲话。

“你看你醉成什么样子了?让你少喝点少喝点你就是不听。人家已经挂了,你还一个人说什么呀说,你跟空气打电话呢?你刚才到底是给谁打电话呢?”

“给……给同学……”贾臻鑫本就醉了,为了躲过结账,他装得更醉了。

谈欣翻看着通话记录,“不对呀!你一上午都没有任何通话记录呀!没人给你打电话呀!”

“哦,是……是我刚才不小心删了……”

“走,咱先回去结账去,钱都在你身上装着呢。”

谈欣拉开贾臻鑫上衣的拉链,想去掏他装在内里口袋里的钱包。

贾臻鑫马上把自己的口袋摁住,把拉链拉上并抓住谈欣的手让她动不了没法去掏自己的钱包,“不急,急什么呀!我打完电话再去结,我刚才不小心把电话挂掉了,我这会儿再给他回过去。”他随便找到一个电话,拨过去。没想到晕晕乎乎中他拨的竟是于晶的电话。

“哎呀!那你先打吧,我先去结账去。”谈欣又去掏贾臻鑫的钱包。

“我的千金宝贝,你别急呀,等会儿我打完了陪你去结不行吗?这饭店又关不了门。”贾臻鑫死死摁住胸口的钱包,生怕落入谈欣手里。他要再打个电话,拖延几分钟再回去,肯定那时就有人把账结了。

“喂,亲爱的,想我啦?”于晶的声音一传来,怎么这么熟悉呢,他睁大眼睛一看名字一下醒了,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打错了”赶紧就把电话挂了。

谈欣听到了对话那边娇滴滴的,是个女人的声音。“是谁啊?怎么还叫你亲爱的。”

“哦,是大学那会儿我班里一个哥们儿的女朋友,我经常跟我那哥们儿在一起,大家熟了就相互存了电话。那女的特别骚,后来被我那哥们儿甩了。嘿,这种女的谁要?我刚才本来是要给我哥们儿打电话,结果不小拨给她了。”

“你真是醉得不轻啊!”

两人返回餐馆,到门口时,看到王赢宇在那边还拿着个手机讲着呢。

刚才见他们都出去了,沐风又喝醉了,米卡就打算自己先买了单,可是身上的现金不够。沐风把他的钱都掏出来砸在桌子上,米卡装着103元,他从沐风的钱里拿了75元,凑够了178元才算把账结了。

“我去结账去!账单呢?”谈欣回来后问米卡。

“不用了,我和沐风结过了。”

“哎呀!谁让你们结的呀?不是说好了我请你们嘛!”

贾臻鑫心里想的却是终于躲过一劫。

“谁结不都一样嘛!再说今天是你们来找我了,我们是东道主,本来就该我们请。”

“哎呀!真是的,都怪你,打电话打了那么久!”谈欣责怪贾臻鑫。

“哦哦哦,怪我怪我。”贾臻鑫认着错。只要能不花钱,认个错算什么呀!

王赢宇见大家都出来了,这才假装打完电话。“哎!一到这时候就电话不断,我那些手下给他们开那么高的工资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一点小事都给我打电话问半天。”王赢宇的脸上扭曲出一副无奈的不堪其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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