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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涩时光

谈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能呢?绝对不可能!

可是事实确实是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在她脚下,在她眼前的沟渠里,是一片污秽不堪的垃圾坡,各种垃圾堆叠如山。凌乱如絮,满目狼藉。恶浊的垃圾散发出霉烂腥臭的气味,引来无数苍蝇在其间嗡嗡盘桓狂嘬乱舞。

在垃圾堆的尽头,谈欣一眼就看到了她和贾臻鑫的两幅水晶框的婚纱照。一幅是她幸福地闭着眼睛,贾臻鑫搂着她的腰正吻向她的额头。另一幅是两人相偎在烂漫的花田中瞭望远方,谈欣那浅浅的酒窝里盛满了阳光。

两幅婚纱照都被黑乎乎的垃圾掩埋了一个角,表面还闪着明晃晃的尿渍。

谈欣先是哭了,过了几秒,她又苦笑起来。

她擦干眼泪,转身走进阳光中,走进回忆里……

时光在脑海中逆流回溯……

高二时候,学期伊始,班级里重新分座位,谈欣和贾臻鑫做了同桌。谈欣成绩很优秀,贾臻鑫要差很多,他属于那种对学习不太开窍怎么努力都比别人差一大截的差生,但是他个高人帅,一笑起来脸上便嵌起两个好看的酒窝,所以在班级里还是很受女生欢迎的。

贾臻鑫学习其实蛮刻苦的,但是基础太差又缺乏天资,每当他为一道难题挠头皱眉时,谈欣就会斜着眼睛瞄一下看看他是被哪道题卡住了,如果是自己会的,她就会马上慷慨相助拍一下同桌的脑袋揪过卷子来说一句:“来,我给你讲吧!”老师每发一张卷子,谈欣很快就能高质量地完成,而贾臻鑫就不一样了,每张卷子上都有百分之六十的题像被诅咒了似的难解。

对于贾臻鑫令人堪忧的学习状况,热心的谈欣比他都着急。她义务地做了贾臻鑫的免费家教,每天都要牺牲自己的时间给贾臻鑫讲十几道题。每天给贾臻鑫讲题都要用上十大张草稿纸,正面反面都写得密密麻麻的。谈欣甚至让贾臻鑫从家里找来小学和初中的课本,一点一点地帮他补基础。贾臻鑫有两本初中的英语课本找不见了,谈欣就从自己家里翻出当年的英语课本带到学校,每天早自习或者晚自习的时候给贾臻鑫讲一点单词和语法,带着他把句子课文翻译一遍,然后画出重点句型让贾臻鑫背到滚瓜烂熟。贾臻鑫很听话,他很庆幸自己能遇上这么一个好同桌,对他没有半点嫌弃和鄙夷,竭尽全力地帮助自己这个后进生。他也想把学习成绩提上去,父母对自己家里这个唯一的男孩儿也寄予着厚望,姐姐还专门用自己辛苦打工挣来的钱在学校对面的一个辅导班给贾臻鑫报了名,据说是名师教学。可是花了几千元钱学费贾臻鑫的学习也还是不见成效,尽管他很努力上课很认真。跟谈欣做了大半年同桌,在她的孜孜以教诲人不倦下,贾臻鑫的英语成绩从以前的50分涨到了80分,他感觉所有的功劳都是谈欣的,他对自己的这个同桌很感激。

贾臻鑫把谈欣对自己学习上的巨大帮助告诉了家人,望子成龙的贾母内心是感激澎湃、激动不已,还请谈欣到家里吃过一顿饭,烧了十几个菜好生招待。贾母每次织围巾纳鞋垫儿都是做两个人的,给谈欣也做一份,让贾臻鑫带到学校里给了谈欣,谈欣不好意思接受,多次拒绝,但贾臻鑫每次都硬塞给她。

在学校里,一日三餐都是在学校的食堂里吃的。但是全校将近2000名师生,却只有一个食堂,所以每到吃饭的点儿,餐厅里每个打饭的窗口都挤满了人,排满了人,每一列队都有十多米长,从窗口排到了食堂门外,有时为了打到饭,要等十几分钟,所以每天去餐厅吃饭便成了很多学生头疼的问题,如果一下课就去,可能要等很长时间,如果晚去,不仅很多菜都卖光了,而且菜都凉了,吃得胃不舒服。为了感谢谈欣,贾臻鑫平常在学校里尽可能地为谈欣做一些事。所以他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帮谈欣打饭的任务,为了让谈欣吃到热的喜欢的菜,每次饭点儿的下课铃还没响呢,贾臻鑫就将手伸进桌壳里,握着两个饭缸的柄一条腿伸在走道里随时做好了冲刺的准备。下课铃一响,老师一走,他就夺门而出,犹如脱缰的野驹一般冲破人流冲向了餐厅。十分钟后,谈欣估计贾臻鑫已经打好了饭,到餐厅两人一起进餐。

每当谈欣身体不舒服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是贾臻鑫请假甚至有时候请不下假,他翻墙出去给谈欣买药。宿舍的姐妹们见贾臻鑫对谈欣那么好,就让他们给大家发喜糖,请吃饭。“别逗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只是同桌而已!”谈欣每次都试着去解释澄清。“那他怎么对你那么好呢?他怎么没给我们打过饭呢?看你上次感冒了,把贾臻鑫给心焦的呀!”“我们这属于礼尚往来,好不好,我给他讲题,他给我打饭买药,我俩平等交易,谁也不欠谁的。”

尽管同学们背后当面的议论取笑让谈欣心里很时烦恼,担心会传到班主任的耳朵里,但她内心深处其实是喜欢贾臻鑫的。他虽然有一些笨,但是腼腆温柔会照顾人。为了不影响学习,为了能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谈欣在心里尽量克制自己的感情,发誓这三年都仅仅和贾臻鑫保持同桌关系。甚至有一段时间,她故意冷落贾臻鑫,让他不要对自己那么好了,但是她后来发现,越冷落他,心里就越发难受,所以她干脆从那以后就大大方方地一如既往地接收贾臻鑫对她的付出了。

一个下着雪的冬天的中午,贾臻鑫偷偷地翻校墙到校外商店买手套去了,因为连续两天早上跑操的时候,他看见谈欣都没有戴手套,早操结束进了教室后冻得直搓手,给他讲题的时候,手上隐隐约约的有一小片冻痂。前一天谈欣刚好把帽子也洗了第二天没干了,跑操时耳朵也冻得青红青红的。贾臻鑫看了心里直心疼,就想给谈欣再买一个帽子和一副手套。他去学校的小超市挑选了半天,发现帽子的样式都不好看,而且材质摸上去有点扎戴着也不舒服,所以就决定到学校外面去买。可是班主任很严格,要求同学们一个月请假不能超过两次,上周谈欣感冒贾臻鑫出去买药已经请过一次假了,现在请假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所以他只能翻墙外出了。结果买完帽子回学校翻墙进校时,被门卫大爷逮着了。大爷问他为什么翻墙,为什么不请假。贾臻鑫支支吾吾说他请假了,大爷要看请假条,贾臻鑫拿不出来。他跟大爷说他这是头一次翻墙,保证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以后绝对再也不会这么做了,恳求大爷大慈大悲饶他这一次。但门卫大爷是个极其重视规则的人,学校在管理方面很严格,经常给各个岗位的人员开会,要求严查狠抓,对于违规行为不予姑息。所以最终门卫大爷将贾臻鑫的行为上报到了政教处,给班级扣了10分。班主任很生气,在全班批评了贾臻鑫,罚了他一百元且打扫半个月教室卫生。

课后,谈欣责问贾臻鑫为何又违反学校纪律,知道了真相后,谈欣既感动又生气,告嘱他以后千万不要再翻墙离校了,若有下次就再也不理他了,也不跟他做同桌了,贾臻鑫答应了。但是谈欣怎么也不肯要他买来的帽子和手套。上自习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心思学习,看见讲台上的老师正专注地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他们又不敢悄声低语说话,怕老师听见也怕影响了前后同学更怕泄露了“天机”,两人便一直在写纸条递纸条交流。贾臻鑫说你不要那我不是白被罚了吗,要让自己挨罚挨得有价值。谈欣说反正我不要,你想给谁就给谁戴吧。贾臻鑫说你不收下,我这一个冬天都不能安心学习,谈欣说那你随便吧。两人就这样通过写纸条偷偷地诉说着心声。

贾臻鑫渐渐地也对谈欣产生了情愫,今天受了刺激,心想干脆挑明了算了,于是从书包里找出两张信纸,洋洋洒洒写了一封1500多字的情书,塞进谈欣书包的侧兜里.晚自习下课后,他硬是把手套和帽子塞给谈欣才离开教室回了宿舍。

谈欣打算再学习一会儿,因为教学楼十点半才熄灯关门,于是就留在教室里继续认真地做起题来。教室最后一排的一位同学有道题不会做,叫谈欣过去给他讲题。这时班长周浩跟谈欣借胶带,谈欣说在书包里让他自己找。周浩把书包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没有啊!你是放在书包里了吗?”周浩拉开书包侧兜,发现了那封情书,叠的方方整整的,上面画着一支箭,穿过大大的两颗红心,下面写着:谈欣,我爱你!!!周浩是一位特别负责任的班长,成绩名列前茅的他深受各科老师喜欢,更是受班主任垂青。学习好的他在各方面的表现都很优秀,帮助班主任将班级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每次班主任家中有事或者生病时,周浩受班主任所托,担当起管理班级的重任。班里有什么事情他都会第一时间发现并告知班主任。周浩一下子对这封信警觉了起来,打开看了起来。这时,班主任悄无声息地进来了,他看见自己最喜欢的学生在端详着什么东西,就来到他身后也读起了那封情书。周浩读完后,心里倒抽一口凉气,心想班里有同学谈恋爱了,这可是要耽误影响学习的呀,这可该如何是好,先把情书叠起来吧,以防更多的人知道,他刚要叠,班主任从身后把情书捏住了,周浩受惊了,一看是班主任。班主任读完了情书,气得直咬牙。

“谈欣,你出来一下!”班主任的脸黑压压、阴沉沉的。

“我一会儿回来再给你讲啊!”谈欣题刚讲到了一半,被班主任叫到了楼道。同学们看班主任的脸色纳闷儿出了什么事。

“我让你和贾臻鑫坐在一起,是让你们学习的,还是让你们谈恋爱的?”

“老师,我们是好好学习了呀!贾臻鑫的进步您也看到了,再说我们也没有谈恋爱呀!”

“还不承认,这是什么?”

谈欣接过班主任手中的两张纸,一看,傻眼了。她辩解了半天班主任也不相信,班主任已经笃定这两个高中生在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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