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门的两位长老还没走出殿外,米金鳞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李师弟,你调教出一个好弟子呀。”
米金鳞的笑声听在何一帆的耳中当然相当刺耳,但也没敢表露什么。只是加紧脚步,快速离去了。
米金鳞笑过之后,面色忽然又变得沉重起来,说道:“眼下无极门两名长老重伤,想必短期之内不会再有动作。但他们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元气恢复之后肯定要再来挑衅,三位师弟,有什么打算?”
米金鳞话一出口,殿内的气氛又沉重起来。此时李昌吉起身说道:“梁子已经结下了,还要什么打算,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直接出手灭了无极门。”
李昌吉脸上还是那副捉摸不定的表情,语气也像在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米金鳞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阴晴不定,语气也沉吟了起来,久久才痛下决心说道:“李师弟认为,该什么时候动手?”
李昌吉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悠悠说道:“就是今夜。”
“好。我们想到一块去了。”米金鳞本人本就极善权谋,当下说道:“传令门派中练气五层以上弟子今夜子时大殿前待命。”
米金鳞此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岳无痕,说道:“岳师侄,先回去好生调息吧,今夜势必是一场大战。”
岳无痕行礼告辞之后,在回自己洞府的路上,忽然又想起曾经与白猿争论过的话。
难道我们修道的目的真的就只是为了长生,王图霸业与永远无法满足的野心?
晚秋的秋色已经有些肃杀,一阵风吹过,无边落木萧萧下。
岳无痕曾经从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可现在他怀疑了,他不再像以前那么肯定了。
他今日出头是为了门派长久计,若一昧退让,无极门必定得寸进尺,最终会一步一步吞噬掉两仪门。因为他知道,人类的野心永远无法满足。
而现在的无极门并没有做出什么威胁两仪门的动作,可现在的两仪门却在筹措灭掉无极门。难道就仅仅因为无极门有这种意图,就要灭掉他们么,这种诛心之论真的符合大道么?岳无痕想不明白。
“师兄,师傅请你过去一趟。”
岳无痕回头,见是自己的小师弟,脸上露出难得的轻松神色,问道:“师父叫我什么事?”
小道童腼腆的挠了挠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哦,对了。这么长时间,我都一直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岳无痕略带歉意地说道。
小道童望了一眼岳无痕,怯生生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我是师父捡来的孤儿,随师父姓,叫李牧。”
“李牧,李牧,”岳无痕念叨了两遍,说道:“我记住了,你叫李牧。是个好名字。”
李牧脸上竟露出欢喜的神色,说道:“师兄,你还是第一个问我名字的人。”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李昌吉的道场,尚在中午,屋内已经有些昏暗,李昌吉坐在蒲团上,正在闭目养神,一点生气都没有。
岳无痕拱手道:“弟子岳无痕,拜见师傅。不知师父叫弟子前来何事?”
李昌吉睁开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看着岳无痕说道:“我没有事,是你有疑惑。”
岳无痕心中一惊,愣在原地。此时李昌吉又开口问道:“今日你为何出头?”
“无极门挑衅,身为两仪门弟子,自然要有些担当。”
李昌吉冷哼一声,说道:“不是这句。”
岳无痕望着李昌吉的眼睛,就像望着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良久,方才开口说道:“只有弟子出手才是最好的结果,师父不是也想弟子出手么?师父很清楚北斗天罡的威力,只要弟子出手就有可能伤到无极门其中一位长老,换做师父或者刘师叔出手,无极门的两个长老不是傻子,他们不会应战。即便我们强行出手,两名筑基修士我们也留不下。要不然师父在殿上何必拦住刘师叔。”
说到这里岳无痕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眼下无极门两位长老重伤,仅剩五位筑基修士,还有两个不过是今年才刚刚筑基。此时我两仪门绝对已有一战之力,这不正是师父所期望的结果么?”
李昌吉缓缓闭上眼睛,说道:“也不是这句。”
岳无痕眉头一皱,反问道:“师父到底想要问什么?”
“我问你今日为何出头?”
“弟子已经回答过了。”
“你第一次答,是说给别人听的;第二次答,是说给我听的。你没有给自己答案。”
“我没有答案。”
“你当然有答案,否则我不会问。”
“我不说,师父何必问?”
“我既然问了,你何苦不说?”
岳无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出四个字:“其心可诛。”
李昌吉点了点头,说道:“你可以回去了。”岳无痕当下告退。
李牧把岳无痕送到门口,忽然问道:“师兄,什么叫其心可诛。”
岳无痕望着李牧,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后你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