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如今,被他们视若神灵的修行者却上门强硬索取物品。倘若是其他一些东西,那怕是整个家业,他们家族都心甘情愿的双手奉上,但却偏偏是家族极为重要的传承之物。
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三两句不对口,平日在心目中高高在上的修行者竟然不顾身份,肆意对他们一介凡人打杀威慑。
一旁的凌天问神色复杂的看了看老者,几次欲言又止。知子莫如父,老者将他的神情看在眼中,出声说道;‘虽然族谱有训,纵然灭族也不可丢失家族传承之物,然而祸事降临,我早就有了交出此物,换取我一族安宁的想法’。
听老者这么一说,凌天问夫妇心中一喜。相比一个不知用途的死物,家人能够团聚在一起当然更重要一些。如若家族都不在了,这家族传承之物还要来作甚。如若可能,他们绝对举双手赞成。
可是,老爷子接下来的话将二人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之芒,又抛进无间的黑暗之中,只见听老者叹声说道;‘可是那人不仅说出要灭族的恐吓之言,还做出杀人挂尸门墙的警示之举,你们真以为交出家族传承之物,我们就能安然无恙,如今他没有上门强抢,无非是怕我们做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事而已,倘若东西到手,难保如此心性之人不会为了以绝后患,而痛下杀手’。
凌天问夫妇相视一眼,满脸的苦涩。对于老者说的这些话,二人毫不质疑,那位自称‘鬼刀’的修行者行为举止的确有些癫狂,绝不是什么善类,对于这一点,二人还看得出来。
凌天问夫妇没有在说什么,想到天亮后自称‘鬼刀’之人就会出现,众人的生命只余下一晚,厅内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沉默许久后,凌云广突然用不是很肯定的语气说道:“或许,有个机会可以让一个人得以逃生”。
凌天问身子一震,冲着老者满是期盼的说道;‘爹,你老不是开玩笑吧’。
一旁的傅鳕则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惊喜。她知道,此时此景,老爷子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如此话语一定有其缘由。
凌云广目光在卷缩的锦帕上注视一会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其展开。随着锦帕逐渐打开,露出紧紧包裹在内的一张不知何种兽类的兽皮,兽皮显得有些枯黄,不知道是年代颇久的缘故还是兽皮本就如此。兽皮被折成四方块,折的极其整齐,可以看出,凌云广将其视若珍宝,平日很爱惜,所以才会如此珍重的对待。
凌天问夫妇见状,面面相觑,对凌云广的行为有些不明所以。不是在说关于逃命事宜吗,怎么无端拿出一块兽皮出来。但是见凌云广神情严肃,二人也不好多问,只是茫然看着凌云广,等待下去。
凌云广也不出言为二人解惑,兀自自行其是。只见他丢掉手中的锦帕,双手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将兽皮护在手心。那小心慎重的情形,仿佛手上拿的是一碰就碎的纸屑一般。
凌天问夫妇二人见老者如此作为,好奇心更胜。一旁的凌辰也被勾起心趣,一时竟忘了此刻正面临着灭顶之灾的处境,一扫之前哀伤的神色,一脸好奇的围了过去。
凌云广扫视了三人一眼,随即将折叠的兽皮摊开在三人面前,三人连忙凝神细看,待看清楚后都不由为之一愣。
只见那摊开的兽皮之上,尽是五颜六色的斑点,密密麻麻,数之不尽。斑点或大或小,颜色也是或深或浅,布满整张兽皮,看着极其混乱。
在这些颜色各异的斑点之间,还有很多细小的条纹相连接,随着斑点的不规律,这些条纹也是纵横交错、杂乱无章、毫无规律,整张兽皮就如同一名不会写字的小孩子拿着彩色笔,乱涂乱画的一般。
彩色斑斓本是极为绚丽的色彩,然而兽皮上的颜色胡乱交织在一起,乱七八糟,看着反而让人极为不舒服,看久了反而会头晕目眩。
见老者拿出这么一张兽皮出来,实在不明白和让人逃命生还有什么联系,凌天问夫妇脸上满是愕然不解之色。
不待二人询问,凌云广自顾说道‘我年轻时也曾出去游历过,有一次无心之举救了一个人,事后他自称是位修行者,还说承受我救命之恩,愿意将我的一名后辈子孙收纳为徒,以此表达谢意,于是,他就送我这张兽皮,只待我回族内挑选好了人选,然后烧掉此兽皮他就可以感应到,那时,他在施法便可以将一人传至他身旁’。
凌天问夫妇不由一惊,没想到这奇奇怪怪的兽皮竟然出自修行者之手。从未见过修行者之物的他们,不由定眼细看起来,然而,无论怎么看,只是觉得兽皮色彩斑斓,其他并无异处。
凌辰也是惊异不已,他自幼就对修行者的世界很是神往,对于修行者之物也甚是好奇,只是可惜凡人无法触摸修行者的世界,以至于到现在一直没有能遂愿。如今,凌老爷子竟然拥有修行者之物,这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凌云广不顾三人惊异神情,兀自接着说道:‘这些年我也从多次想过挑选一名族人前去跟随他,可是据说修行者需要什么灵根资质,我担忧送过去的子弟会不满他意,反而弄巧成拙惹他不高兴,心有忧虑,所以这些年来一直没有使用,如今倒是成了唯一救命的稻草’。
听完老者的话,在看着那五颜六色的兽皮,凌天问夫妇一阵愕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在他们心中,修行者的东西不是千年不遇的稀世珍宝,但至少应该是珠光宝气,释放五彩霞光一类,眼前色彩斑斓的兽皮看上去着实有些怪异,然而和他们想象的修行者之物相比,实在太过迥异。
“爹,这真的是修行者之物吗”凌天问狐疑的说道。不怪他有此疑问,实则是兽皮卖相根本无法让人把它和修行者联系上。
凌云广也似是有些把握不定,眉头微皱,布满老茧的手在兽皮之上不停的磨蹭,显出此刻心中的那份纠结。显然,对于当初所救之人的修行者身份,他也不是十分肯定,保留着一丝质疑,毕竟,他没有亲眼见那人施展过法术,心中难免有些怀疑。指不定这张兽皮就是那人和他开的玩笑而已,这也是他为何一开始没有拿出来的原因。
不过,凌云广的神色很快就释然了,因为无论兽皮是不是修行者之物,他都没有什么损失。相反,倒是给予了一丝希望。
“这就是修行者之物,没人无端戏耍自己的救命恩人”凌云广似是对凌天问夫妇说着,但又似是自我安慰。
听着凌云广肯定的答复,凌天问夫妇二人看着那怪异无匹的兽皮,虽然还有些不能置信,但是对于凌云广的话,二人却是不会质疑。一阵惊愕过后,傅鳕将一旁的少年向前一推,说道;‘那还等什么,把辰儿送走吧’。
凌辰自然知道这一走意味着什么,急忙哽咽着说道;‘爹,娘,爷爷,辰儿哪也不去,辰儿不怕死,辰儿要和你们死在一起’。
傅鳕之前一直在强忍着情绪,闻听此言,再也忍禁不住,两行清泪如同决堤的洪水,遏制不住,顺着脸颊,无声的流淌滑落;‘辰儿,听娘的话,只要你好好活着,九泉之下娘才能得以安心,才能够瞑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