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带着木远夕几番提纵飞掠,没一会儿功夫便来到青城西侧,此时已天光大亮,城墙如此高,少女抬头望了一眼,拉着木远夕竟不费吹灰之力便翻了进去。
进了城之后,木远夕又被少女拉着七绕八拐,最后翻进了一户寻常人家里。
木远夕弱弱地说,“那个……光天化日的,我们这样私闯民宅不太好吧?”
少女面无表情,正要说话,一个厨夫打扮的中年男子端着一盘饭菜走了出来,看样子与少女有几分相似,想必是她爹吧。
“回来的刚好,来,吃早饭。”
少女不由分说地拉着木远夕走进屋子坐下。男子把菜一一摆放好,给每人盛了一碗粥,这才坐下。
他笑看着木远夕:“远夕姑娘不必见外,戌艺婆婆乃是我亲娘,这是我的小女娟儿,鄙人姓柳,单名衡字。远夕姑娘若不嫌弃,大可放心在此住下。”
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就是如此奇妙,就像现在这样,木远夕与他们明明素未谋面,却不知为何没由来地相信他们。
浑身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然后问:“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只是……恕小女冒昧……我在孔府时日不长,与戌艺婆婆也甚少有交集,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戌艺婆婆会如此冒险搭救于我……”
柳衡和柳娟对望了一眼,道,“我娘只说你爹娘曾经有恩于她,至于具体实情,信中难以说明。我娘在孔府一待便是十余年,我与娟儿在青城县,一年到头也甚少能见面,因此平时都是靠书信来往。”
“孔府家大业大,势力不容小觑,你们这样帮我,万一……”
柳衡一边给木远夕递了个馒头,一边打断她的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远夕姑娘不必多虑。来来来,奔波了一夜该饿了吧,赶紧填饱肚子,然后再好好补一觉。”
柳衡热情得不行,又是塞馒头又是夹菜,木远夕吃都吃不及。柳娟在一旁默默地喝粥,就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木远夕看了看柳娟,决定以其爹之道还其女之身,于是也开始热情洋溢地给柳娟塞馒头,包子,饺子,菜,打算塞她个措手不及。
然而柳娟这人似乎不爱说话,只默默地看了木远夕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默默地吃。木远夕塞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来者不拒。她看着她默默吃东西的样子,着实可爱,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木远夕切切实实喜欢上柳娟这个人了!
哪,别误会啊,纯属友情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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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林申儿告诉木远夕,当她一早发现木远夕不见之后,立即禀告二少,平常温文儒雅的孔言聿头一次不淡定了,火急火燎地推着轮椅来到木远夕的房间。那一封书信于他手中仿佛一块滚烫的铅铁,炽热的温度从指间一直传入心脏,灼烧了他的心。
很快孔言聿便得知,原来昨日木远夕曾被孔老夫妇秘密召见。他于是立即去紫晖院找他们,并因此与两老闹了不愉快。这是孔言聿有史以来第一次发火,把所有人都吓得够呛。他不顾孔老夫妇反对,发散人马出去寻找。他不上书院,不看书,不弹琴,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眼神冰冷得跟深冬的坚冰一般,叫人看了寒到骨子里。
李正从小开始跟在孔言聿身边,从未见过主子这般模样。
而把大家又吓了一跳的,是以“复诊”为由突然闯入的风谷,他得知木远夕不见了,当即哭得跟个疯子似的,一会儿哭天喊地,一会儿涕零抽泣。
林申儿觉得当下这云竹院已经够乱的,怎么平白无故地还来个疯子添乱,于是跑过去问:“我家远夕姐姐和你有什么关系?我都还没哭呢,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大呼小叫的?!”
风谷抽噎着道:“夕夕是我的心上人,更是我这辈子注定要娶的妻子,如今她不见了,试问身为她未来夫婿的我怎能不伤心,不难过啊呜呜呜……”
林申儿一听,顿感愤愤不平:“风大夫,你不过是替远夕姐姐诊了一次病,怎么就成了你的心上人了!?远夕姐姐现在人都不见了,你竟然还想着占她便宜!”
风谷双目含泪,特别悲伤地说:“我家夕夕怎么会便宜?夕夕在我心里那可是无价之宝!我们俩是青梅竹马,而且从小就彼此订下了娃娃亲,怎料夕夕突然遭遇变故,我寻了她许久,才找到这里的!可如今……可如今……夕夕却又被你们弄丢了,呜呜呜呜孔言聿你赔我夕夕!”
林申儿再也不想和他说话,孔言聿一直在一旁如一座冰山般沉默,此时却幽幽拧转目光,冰冷冷地看向风谷:“你若真是夕儿的青梅竹马,为何她从未和我提起?”
原本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哭得满面涕泪的风谷,听闻孔言聿的话,立刻站了起来,身躯颀长的他昂头低眉,赌气似的噘嘴,答非所问道:“夕夕若是在外头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把你孔府上下卷为平地!哼~!”
说罢,风谷衣袖一翻,瞬间已掠上屋顶,转眼乘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