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奈曾在四岁那年过生日的时候问过妈妈关于爸爸的事,妈妈在旁边愣了好一会儿,才又把微笑挂脸上,耐心地回答道:“妈妈告诉过奈奈了啊,爸爸因为工作需要,所以常年都在国外奔波,可辛苦了呢,不过,就算再忙,爸爸都不会忘记我们奈奈的生日,给,这个礼物呢,是爸爸特意从国外寄回来给我们奈奈的。”
“真的吗?爸爸没有忘记我的生日。”
“嗯,爸爸最爱奈奈了,怎么会忘记呢。”
“那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努力做一个好孩子,一定不让爸爸担心。”
“嗯,好,爸爸听了这话之后一定会很开心的。”
等李奈再大一点的时候,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在餐桌上再次问起关于爸爸的事,这次妈妈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脸上挂着耐心的微笑,而是微微皱起眉头,停下手中夹菜的筷子,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奈奈,我本想应该等你大一点的时候就把这件事告诉你,因为怕你太小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李奈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像一根被拉长的弹簧,停在了一个长度点,因为她能知道妈妈口中所说的事实一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去年美国旧金山的冬天,你爸爸走在河岸边,那是他每天回公寓的必经之路,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救命,他环视了下四周环境,然后看到河流远处有个人在拼命挣扎,你爸爸脱了鞋和外套,毫不犹豫就跳下去了,当时的水正处于零下的温度,你爸爸在把人救上岸的那一刻,突然脚抽筋,而那时已经被冷水冻得无力再挣扎了,河水立刻就把他冲走了,之后再也找不到你爸爸他了。”
李奈的心像根被拉到极限的弹簧又突然松开,她觉得这是妈妈为了骗自己而编出来的这么一个故事。眼泪顷刻间汹涌喷发而出,扔下手中的筷子,跑回房间,关上了门。妈妈并没有打算去哄她的意思,坐在香喷喷的餐桌前,腰弓成一条弧线,突然,一滴大颗的泪珠狠狠地砸下来,打破了飞走在餐桌上的沉默时刻。
李奈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抱着双膝,低着头,眼泪早已蒸发消逝在无声的黑暗中。
那一晚,李奈像是一夜成长了,她不再只是一个怕黑的孩子。
徐晨逸呢?自从便利店一别后就没再见过他了。
去到立贸大厦的门口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对方显示是未知来电。徐晨逸接了之后,突然听见有个急促的声音叫了自己一声“小逸。”
“建中叔叔?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逸,我们现在在明辉医院...”
徐晨逸慌乱中,急忙掉头坐上之前打的车,让司机赶去明辉医院。
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李建中,李敏静,老宋和其他几个叔叔都在,徐晨逸的腰弓成一条弧线,双手撑在膝盖上,满脸通红,心脏疯狂地跳动着。他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像是凝固了似的,定在空中,只是皱着眉头,一脸忧心仲仲的样子,直到看见了徐晨逸。
“哦,小逸,你来啦。”老宋一个回头就看见了徐晨逸,便打了声招呼,示意他走过去。
“小逸,你总算是来了。”李敏静突然转动起她的眼珠子,看到徐晨逸,便不自觉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表现出一副“可把我愁坏了”的样子。
“老宋,我爸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还在手术中,现在医生让我们在门外静候手术结果。”
“我爸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倒就倒。”
“小逸,你也别着急,董事长他这可能是日常操劳积累而成的病疾,之前医生就劝过他每个月定时去医院接受身体检查,我也偶尔在他身边反复提醒过几次,可是董事长并没有太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久而久之,可能就存在隐患了。”
“小逸啊,听老宋的,别着急,你爸一定会好起来的。”这时李键中走了过来,把手搭在徐晨逸肩膀上,轻声地安慰道。
“是啊,小逸,叔叔一定会好起来的。”李敏静在一旁加以安慰道。
“嗯,我知道了。”虽然口头这么说,但脸上的神情还是掩藏不住内心的惶恐不安。
几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台灯暗了,一辆行动病床从里面被推出来了,上面还挂着吊瓶,徐明治躺在病床上,医生走出来告诉他们说徐明治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一切结果还得等他醒过来再说。
徐晨逸紧紧地握住爸爸的手,那双粗糙的手,得在年轻的时候吃过多少苦,干过多少活,才得来现在的辉煌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