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生并没有让刘成渝叫,自己便早早的起来了,自从和上官飞作伴以来,早起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早。”刘成渝正不紧不慢的沏着茶,对这位师弟的早起并不吃惊,两人作息时间基本一致,偶尔还会在一起打打通脉拳甚至是交手几招,不过都是他单方面的碾压。
“早。”徐生回应,随后反问道,“不先练拳吗?”
刘成渝端起茶杯,水面上正飘着热气,“急什么,我只打一轮拳。”说到这里他小小的舔了一口茶水,微涩的香味卷走了乏困。
“那个慕容宇你就别理他了,大不了躲着走,他应该是杨宗师的孙子。”
“宗师的孙子为什么不跟他姓?”
“因为他生的是个女儿。”
“。。。。。。。。。”
徐生一阵无言,这似乎是自己那天为了让气氛轻松点,而后调侃的杨一的。
“我觉得他和宗师的关系不怎么好。”他想起来戒堂中老人与慕容宇的对话,看着并不怎么和谐,尤其慕容宇说的那句“嵩山自称是为保护人族创立的仙山道统,可是除你之外,又有多少道士敢下山呢”,给徐生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在凡间仙师都是很受尊敬的,哪里会不敢下山呢?
“我怎么知道,听说有仇吧。”
刘成渝随意的答道,他对这些并不关心,也不喜欢与人讨论,见徐生一副还要问的样子,一挥手便将这个有些聒噪的师弟赶了出去。
“好好练功就是了,每天尽操心些不相干的事。”
徐生灰头土脸的出了门,此时上官飞已经在打第二轮的通脉拳了。徐生远远看了他一眼,终是没有走过去,自己找了个方向演练。
上官飞吞吐完也像是没有看到徐生一般,就只是一晚上,似乎一切又变了不少。
当。
鸿音钟声照常响起,像是集合的兵号,舍院弟子纷纷拖着还有些困乏的身躯走了出来,开始洗漱。徐生目光在众多弟子中认准了一个身影,他跟了上去,也不管手上有没有拿擦脸的帕子。
上官允当做没有看到他,走到水槽边自顾的擦拭,徐生在她身后忐忑不安,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当他为说什么话犹豫的时候,一个手掌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徐生转头望去,正是慕容筱筱。
“给你。”一个物件被塞到他怀里,没有再多的话,慕容筱筱就转身走了。
那是一个小瓷瓶,瓶上贴着标纸,绿底黑字。
徐生看着背对自己离去的人影,心中一暖,他差点就要相信徐承佑的那一套关于“朋友”的言论了。
“她对你还不错嘛,只是来的有些晚了。”
清冷的声音响起,上官允扫了一眼徐生,便知道了大概,“龙桥镇的野小子也知道结交对自己有利的人,我还以为你的性情跟你长的一般木讷。”
徐生一时竟不好定义她这句话是褒是贬,最后只是说道,“我跟刘师兄是朋友。”
上官允哼了一声,拿着金丝帕就要走,徐生慌忙追了上去。
“昨晚的事,我看错了,对不起。”
“对不起就没事了?”
“那要怎样。”
上官允霍然回头,目光冷冽。
“我要你再不准提那两个字,在我面前。”
她几乎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将这话念了出来,说话时眼睛也不眨,摆出来从未有过的认真。徐生听在耳里,心里突然有一种自己若不应允下来,对方便不会再理睬自己的错觉。
“好。”
他下意识的点头。
“真的?你保证能做到?”
“嗯。”
我应该能做到,徐生在心里想着,这时在他对面的人儿笑了。
“这才像样。”
上官允被这笑容衬得如同春日暖阳,仿佛之前的赌气与冷冽全然是幻象,她看着徐生,面上坚冰化为一池春水,声音也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你...”
徐生觉得自己刚才被骗了。
“你什么你,难不成你喜欢我冷着脸对你?”上官允瞪了他一眼。
徐生赶忙摇头,这当然不是他所希望的,“我想问一下....”
“你想问什么?”上官允眼神变得危险起来,徐生见这模样便知道她是误会,赶忙说道,“我问要问的是关于慕容宇的事,还有,还有杨宗师...”
“慕容宇和慕容筱筱是兄妹,杨宗师以前有一个女儿,嫁到了凡间天师一脉的慕容世家。”
“可为什么....”
“我听人说杨宗师把那女婿杀了。”
徐生无言,上官允总是能猜出他要问什么。但相比这个来说,她所说出的答案更让人惊讶,这让徐生不由去怀疑这句话的可靠性。
于是他问道,“你听谁说的?”
“你管我,再者你管宗师的事情做什么,反正与你无关。”
“....”
徐生被这句话噎的不轻,转了好久决定问另一件事。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上官允闻言看着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我哪里对你好了。”
这时徐生才想起上官允与自己交集其实并不多,无非是闲聊几句,或是散散步,但....一般谁会这么做呢?
“你这人真麻烦,我说是缘分你信吗?”上官允似乎有些厌烦了,开始转移话题,“昨天我走之后,那把剑怎么样了。”
“什么剑?”徐生一脸惘然,他昨晚光顾着看上官允了,对于身上发生的变化一无所知。
“就是从你身上钻出来那一把。”
“剑怎么能从身上钻出来。”徐生撇嘴,他什么也没看到。
上官允皱眉,对于这件事情她记得很清楚,正当她准备再问之时,林书文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集合!”
众多弟子陆陆续续从饭堂走了出来,徐生看着他们只觉得胃里一阵抽动,“我们还没吃饭呢。”
“算了,先去吧。”眼看就要进入星月池,上官允也不再问,两人一同去了舍院外,姜尚与林书文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待到所有人都到齐后,神游台又将所有人都笼罩了进去。
徐生再一次提着木棍进了这片只有魂体的空间。
撩翻人然后对着脑袋敲棍子这种事他已经很熟练了,但这次却有些不同了。
这段时间以来林书文的棍法已经被他完全掌握,那不是什么繁复的招式,却很有效,棍棒中夹着枪的霸道,徐生也非常喜欢这一点。但现在他却感觉怪异了起来。
与人交手时他脑子里想的是一式,可打出来时却又变了,原本是撩,可出了手却总想着刺,这种怪异的感觉让他好几次险象环生。仿佛脑子里是一个想法,手又是一个想法。
连续碰到三人,连续三次都差点栽在自己手上,徐生受不住了,他索性收了棍子往记忆中的地点赶去。
两处青山围绕,岸边青草相叠,天上云彩映在湖里,一块突出的石头上正有一个人影盘坐着,木棍被随手放在一旁。
徐生远远看到这影子,心里便稍稍放宽了一些。自从两人初识以来,每隔几天便会在这里碰面,互相练棍,虽然不知对方是谁。
两人见面并没有什么言语,或者说根本说不了话,也不知对方是谁,只知道拿着棍子便上,互相对了几招算是确认了身份后便又打在了一起。
那人的棍法愈发的缠人了,不管如何使力都会紧紧的绕上来,让人挣脱不开。徐生以往虽然挣脱不开,却也不会落入下风,但此刻情形却变了。那种心中所想与手上使的招式完全不协调的怪异感觉使得他的棍法毫无章法,不说突破,若不是对方放水估计徐生已经倒在地上了。
两人交手片刻,徐生便感到对面那人木棍有撤出的趋势了,手上的压力逐步减小。想来是受不了老对手实力的下降。
这让他费解的同时也变得烦闷异常,眼看对方没了打斗的兴趣,他也不再去刻意的控制招式,最后干脆任由这手去控着木棍。
手上的感觉没了羁绊,像是闯入人群的野马脱离了缰绳,变得不受控制起来,等徐生意识到不对时他已经没法控制事态的发展。他的对手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手上的动作顿时慌乱起来。
木棍直直的刺了出去,直抵那人的胸口。
随着人影倒地,白光消散,徐生没来得及诧异便被传回了舍院。
右手直直的伸向前方,保持着往前刺的姿势,神游台中发生的一切并不会有影响到外界,这个动作是他出来以后本能的做出来的。徐生楞了片刻,对着手腕处看了又看,终于确定比起木棍来,这一招剑要更合适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