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萧康的住所后,萧奇便径直前去见萧族长。
仆从将其引到萧族长所在的书房,萧奇恭敬地叫了几声,萧族长没有搭理他,只是伏在案台上用毛笔蘸着砚台里的墨水写着什么,萧奇只得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片刻之后,萧族长将写好字的宣纸卷起来交给萧奇,然后摆了摆手挥退了他,萧奇拿着纸卷离去关上房门时,最后隔着门缝看着萧族长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脸上看不出喜怒。
踏出厅门高大的门槛,满腹疑惑的萧奇将手中的宣纸铺开,上面墨迹未干的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地仿佛要穿透纸面一般。
“战必胜!”
从这刚劲的字体身上仿佛能感受到那股磅礴的气势,萧奇双拳紧握,眸子中的战意瞬间高昂,他知道萧族长已经默许他参与这次约斗,只是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这场约斗一定要取得胜利,这场约斗已经不仅仅关系到他萧奇的脸面,也与萧府的荣誉尊严息息相关。
“此战,孙儿定为萧府拿到这场决斗的胜利!”
萧奇对着身后紧闭的厅门大喝道,显然是说给里面的萧族长听的,接着他又握拳躬身拜了一下,旋即转身大踏步行去,在其眉宇间骤然腾起一股凌厉的神采来。
叮叮叮叮叮叮!!!
云梦湖边上空旷的草地上,萧紫灵挥剑向着唐萱发动攻击,飞扬倾洒而出的剑式连续果断,刺、劈、撩、挑的一系列挥剑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使出来,俨然已经颇具章法。
但是萧紫灵的脸上没有半分喜悦,越是用力挥剑,他越能感受到对方的防御如铜墙铁壁一般严密无隙,就算他使出全身解数,对方也完全没有丝毫破绽。
手中的长剑再次被细剑压制住,对方早一步挥出的剑尖划出倾斜的轨迹,直接命中他右手握住长剑的侧面,让他的剑势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仅仅是这么随意的一击,萧紫灵的右手也跟着狠狠地抖了抖,仿佛手中的剑被人拿着巨锤敲击了一般,强烈的颤动由掌心的虎口传来,让他整个身形都失去了平衡,踉跄几步,直到将剑拄在地面上,这才稳住身形站住了脚。
如果对手是敌人,这会儿功夫,已经足够让他丢掉小命了。
一直以来作为防守一方的唐萱见此并没有多说话,只是淡淡吐出一个字,“守!”
萧紫灵望了面前这个剑术无比高超的女孩,心里非常不甘心,咬着牙关再次提起剑来,与此同时,唐萱的剑如银蛇吐信一般飞快地朝他袭来,这一刻攻守互换!
再面对女孩疾风般的攻势下,萧紫灵的动作只要稍有差错,会被唐萱立刻无情的击败。
就这样,在一次次的实战演练中,萧紫灵不断从失败吸取经验和教训,调整自身,渐渐所犯的错也越来越少,在唐萱剑下支撑的时间也是越来越长。
而在每次对唐萱发动攻击的时候,他都会不由自主地跟着跟着对方引导的招式挥剑,就像是跳一场需要亲密配合的舞蹈一般,只有完全契合对方的动作才能够攻击,不然就会感觉不自然,他只能一边惊叹于唐萱剑法的精妙,一边快速地吸收对方的剑术,让其成为身体的战斗记忆。
这样的战斗一直持续了许久,所幸萧紫灵的手臂因为长年铸剑而敲打锤头,耐力还是不错的,积攒在他手掌上的老茧也让其不会被剑柄传来的力道而震伤。
但即便如此,却依旧敌不过藏在唐萱那娇小身躯中旺盛的活力,这样高强度的战斗让萧紫灵的体力消耗得十分剧烈,很快就被榨干了身体内最后一丝力量,被击倒地后到了连站都站不起了的地步,只能趴在草地上喘息不已。
这时,唐萱也知道萧紫灵差不多到了极限了,她适时收起了剑,脚步轻移,来到萧紫灵的边上捋了捋衣裙后坐了下来,轻轻擦了一把秀逸的额头上的细汗后,她冲着萧紫灵笑道,“你剑术的进步很快,现在你的身手,就算是在我们唐家年轻一辈中也可以屈居二流。”
萧紫灵又重重地喘息了几次,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视线上移眼神炽热地盯着唐萱,“可是我感觉远远不够,层次差距太大了!”
望着一脸不甘心的萧紫灵投来的视线,唐萱红润的小嘴翘起,“你的目标不会是我吧?”
“当然,我会击败你的,就在下次铁坞镇大比之时!”萧紫灵肯定道,虽然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完全不是唐萱的对手,但是他下定决心定下这个目标,并准备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这是出自一个武者的尊严,也是作为一个男孩的尊严。到那时候,他要将被面前这个女孩踩在脚下的这份屈辱还回去。
对于萧紫灵的话,唐萱倒是并没有不高兴或是轻蔑,反而倒是挺乐意看到萧紫灵有这样的斗志,“嗯哼,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话说,我哥明天要找人决斗,对方好像是你们萧府一个名叫萧奇的人,这个名字听起来挺耳熟的,你知道他吗?”唐萱漫不经心地问起,她俨然已经忘记之前在街头曾经制止的那与唐家子弟对峙的少年,可能因为对方的实力根本就不入她的眼吧。
感受着声旁久久没有回答的安谧,唐萱移过头来看向萧紫灵。
她有些哭笑不得地发现,这家伙已经突然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随后两人就这么一坐一躺着,微风吹来祥和的气息,周边树林的鸟叫声稀稀疏疏的,在这接近黄昏的慵懒光线中,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铁坞镇是大楚国北方的重镇,又盛产珍贵的精铁矿石,四通八达的水陆交通吸引着众多的商贾,其经济繁荣程度可以说不输于府城。
而在这镇上,占据霸主地位的三大家族的一举一动都会招来其他势力的关注,不仅因为他们强大的实力,更重要的是他们所掌控的矿脉与镇中各方面的势力有着数不清的利益纠葛,萧家、唐家、石家这三个家族之间就算是出了丁点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这些势力的极大重视。
现在,听说萧家和唐家年轻一辈的翘楚,萧奇要和唐峰公开约斗的消息,这自然极大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因为这场约斗的背后关系到明天铁坞镇大比后矿脉的重新划分,而这场约斗的胜负,怕是会成为很多势力重新选择站队,决定今后交好哪个家族的参考。
……
隔着一条街的距离,萧紫灵就远远地看见演武周边黑压压一片挤满了人,而就在他小脸有些郁闷地停下脚步观望的这一会儿,身后又来了好几拨人,围观人群聚集增长的趋势相当迅猛,如同菜市口一般喧闹的声音不绝于耳,事实上,无论是哪里,喜欢凑人堆里看热闹的人总是最多的。
坐落于铁坞镇的中央位置的演武台,本就是用来举办铁坞镇大比的场地,整体是由切割光滑的青石砌成的方台,长宽皆为百余米,高约莫一米六,值得一提的是,这演武台周边根本没有楼梯,这算是对武者跳跃能力的一个小考验。而一个普通的成年男子站在边上刚刚露半个头,平视的话只能看到台上人的脚,若是想看到上面人的精彩表现,必须高高地仰起脖子才行。
不过好在演武台的周边挤满了高台楼阁,显然这些位置才是为贵客准备的绝佳观赏地点。
“这些老板倒是挺会做生意的,把酒楼茶馆都开到这里来了。”眯着眼睛望着四周的高楼,萧紫灵感叹了一句,随即选定了一处高大的塔楼建筑走了过去。
走近后看着门前牌匾上绘着‘千金楼’的金色字样,萧紫灵眨了眨眼睛,不由轻声笑道,“好俗气。”随即向里面走去。
这是一间茶楼,只给顾客提供瓜果香茶,但里面的装饰奢华气派,让人一进来就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客官里面请!”见有客人来,店里的小二把雪白的毛巾往肩上一搭,立刻朝着萧紫灵走过了招呼。
然而很奇怪地是,小二走到萧紫灵身边时,并没有招呼客人下一步的行动,而是朝萧紫灵身后不断张望什么。
“怎么了?”萧紫灵有些纳闷地跟着转过头来,他身后也没其他人啊。
“小哥,你家主人在哪里,你过来是要帮你家主人订座的吧!”小二相当亲切地说道,完全没有对待一般客人的恭敬疏离感,俨然把萧紫灵当成自己的同类了。
萧紫灵一看自己的衣着,恍然明白了,进来的客人基本上都是身着华服,看上去就知道地位显贵,而自己这一身洗得快发白的旧青衫,这可不就是一副货真价实的小厮模样吗?
萧紫灵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也怨不得店小二,谁让他自己没有购置几件好衣裳呢,当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你们这里包一间楼上的厢房要多少钱?”
“你家主人眼光真准,我们千金楼可是这片区域观看演武台战斗最佳场所了,这里就没有比我们千金楼更高的楼房。”店小二造例将自家茶楼一顿猛夸,不过说到价格的时候语气一沉,“至于价格吗……有道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嘛,这价格方面自然略贵一点,从二楼开始一千两起步,每上一层楼得加五百两,而每层楼有三个厢房,处于正中间的那个位置最好,所以要再加二百两。”
听到这个报价,就是萧紫灵有所心理准备仍旧微微咋舌,这生意做的跟抢钱似的,不过现在的他还算小有财力的,所以只是沉吟片刻后说道,“那就给我来间你们二楼正中间的厢房吧!”
正在这时,萧紫灵感觉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