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芸惊讶的看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儿,她早已知道女儿不同于其他的孩子,为人处事更胜于他国王子。
而这一番话,即使是四国第一人文夙听见了,也会惊叹于沈云曦的胆量。
北堂劲看着面前的女儿,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
“你倒是敢说,以你哥哥的那种性格,倒时候我若真的要杀了你,他还肯坐在那个位置上?
即使到时候他被你调教的对你言听计从,却也是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
估计脾气上来了,就不当这个王了。”北堂劲看着面前的女儿,左手食指抚摸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父王深谋远虑,这些儿臣却是都为想到,儿臣只是想帮父王一起治理好魏楚,父王大病还未痊愈,当得少操劳。
正值年关,边关战事又有些平繁,这时后出现匪盗更是雪上加霜,而此时的王庭虽然有两位丞相大人打理,但是武将那边却是已经因为先前的反叛而元气大伤,无人可用。
此时离武举尚早,无法给朝堂提供新鲜血液,即使提前开放武举,却也有可能因对方经验不足而适得其反。
如此还不如将此时不动声色的交给儿臣去办。
一则不会引人注目,二则曦也能更好的远离王兄,从而减少对王兄的影响。”沈云曦跪在地上,眸光清亮,对着自己的父王说出这番话不带丝毫怯懦。
“好,非常好!不愧是我北堂王族的人,若你生得是男儿身,那么我魏楚,在这百年自然能到达巅峰,甚至于统一这片大陆也是无忧。
唉,只可惜你于劲轩生反了性别,我魏楚百年虽有你辅助劲轩,但却不能到达巅峰。”北堂劲虽然表面表现的狂喜,然而沈云曦从他的眼神中却看出了深深忌惮之色。
“过钢而易折,过盛而后衰,即使儿臣能辅佐王兄到达巅峰,而我们百年以后,后继者守不住基业,逐渐败坏,却也是无用。”沈云曦眼眸低垂,掩饰着自己的神色,表现的温顺谦卑。
“好了,大过年的地上寒凉,不要再跪着了,时辰也不早了,退下吧。”北堂劲看着跪着的沈云曦,内心千般翻涌,但是表面神色如常。
“儿臣告退。”沈云曦对着端木芸以及北堂劲稽首,随后退了出去。
看着沈云曦利落退出去的样子,北堂劲将思绪收回,而后一把抱起似乎要说什么的端木芸走向内室。
端木芸只得娇乎一声随后便被腾空抱起,将自己要说的话压在了心里。
冬夜风寒冷,沈云曦走出殿内就感觉到了,冷意向着她侵袭而来,她缓慢走向王宫的御道里,过堂风将她的袖子吹的咧咧作响。
守候多时的侍女连忙递上了手炉,给沈云曦披上了披风。
“殿下,夜深寒重风大,还是赶紧回宫吧!”给沈云曦披上披风的侍女对沈云曦说。
若是别普通小孩她们,还不会如此,即使是高贵如他们的大王子,现在也不过是个普通小孩子罢了。
但是,眼前的这位曦公主就不同了,在这半年里,其实有传言说真正在管理魏楚的是这一位,而非平安王,包括先前那场叛乱,平乱的也是这位小公主。
她们在宫中也并非没有议论过此事,只是议论最凶的那几人,先后暴毙于宫中,开始还为发现,但经有心之人一说,她们她纷纷反应过来,因此使得她们不敢妄自随意议论。
沈云曦没有回答,她只是披上披风站在满是雪的御道上,她就那么站着,安安静静的,仿佛和这天地融为一体。
她的睫毛纤长,在风中微微颤动,风吹在她的身上,吹开了披风,带起了她纤弱的发丝吹起。
她闭着眼睛,撑开手似乎是要拥抱这一片天地,她只是那么站着,仿佛天地只有她一个人。
雪花一片一片飘落,落在她的发上、衣上,随后消融。
慢慢的雪越下越大,落在她的身上消融,化成了水,然后结成了冰。
“殿下!这雪越下越大了,殿下年纪尚小,这若是冻坏了落下了什么病根,出了什么问题,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啊!”一个侍女忍不住从边上走出来,拿着一件带着帽子的披风,冲到了沈云曦面前,快速解下先前的那件披风,然后将手上那件批在沈云曦身上。
沈云曦突然睁开眼睛,放下了手,看着眼前这个带来热源的侍女。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宫女?”沈云曦用她那已经冻的沙哑的嗓音问。
“回殿下的话,奴婢,流萤,是浣涳殿的洒扫宫女。”带来热源的侍女恭敬的回答,但是手却不停的将沈云曦散开的披风拉拢,将沈云曦包裹在披风之中,不让她露出除了小脸之外的任何皮肤。她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护崽的小母鸡,想拼命的保护自己的孩子一般。
“你,很有意思,以后你就跟着我,和我一起在偏殿里待着。
现在,你抱我回去,明天就收拾东西来偏殿。”沈云曦看着面前这个叫流萤婢女说,她的容貌很平常,但是很耐看,看久了会觉得此人很是温婉。
就像是一只柔顺的兔子,乖乖的在一边待着。
流萤的眼睛也很好看,清澈明亮,就像天上的星星。
而沈云曦的眼睛,就像是照妖镜一般,总能看出那些心里有鬼之人的内心想法,而且常常看的那些人心虚不以。
但是面前的这个人不同,虽然她对这人没觉得太多的不喜欢,但是这么突兀巧合的出现,必然是怪异,所以她想将人留在身边,既方便控制,又好观察。
沈云曦就是这样一个从来不会完全信任,的一个人,这是她上辈子用三千兄弟的血,用她义妹的清白、性命,换回来的教训。
因为有了那些经历,所以她不再会相信别人,不管这人对她有多好,她们之间永远会有一层隔膜。
这层隔膜,或许在她有意识的一生之中都无人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