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喜讯

此时的桐城码头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湖帮终究是有着长时间掌控权力的庞然大物，办事效率自然也迅速而有力。昨日秦述的暴露早已通过消息链传回总舵，而湖帮这些天自然已经查到秦述是从桐城坐船去的昆城，此时又得到消息，在去往桐城的官船上发现秦述，所以那边迅速布置下了针对桐城展开的追捕网，现在码头的人手只是前哨，在这接应官船上的湖帮成员以便开展接下来的行动，而在官船之后想必已经有大批人手快速赶来。由于此次事情的严重性，所以虽然只是打打杂但是此刻码头的帮众皆是严肃冷峻，闲杂人等早已驱散。离码头不远的茶肆里，两名桐城的捕快交换了一下眼色后起身匆匆而去，想必是去回报此地的父母官，天边黑云渐近，像是昭示着桐城接下来将临的风雨。官船在午后终于到港，码头湖帮众人站成两排，浦一停靠船上的湖帮帮众快步走下，当先的正是那晚收了秦述银子的那人，他来到码头主事的小头目跟前点了点头递过一张小纸条，想来是总舵的简令。小头目看了一眼招手叫来两人吩咐几许，那两个帮众领命而去。接着他抬起头对官船上茫然的那些旅客大声说道：“各位乡亲不必惊慌，今我湖帮有难，还烦各位行个方便，我听我帮中兄弟告知昨夜在船上发现本帮仇人踪迹，此人在我总舵犯下滔天罪行，我湖帮生死不能相容，烦请各位乡亲按次序慢慢下船，方便我帮众弟兄细细盘查，在下先谢过各位乡亲的人情，请了。”他虚做一拱，然后右手一扬，登时有船上的帮众把住下船通道两侧对着旅客做出一个请下船的手势，云里雾里的游客只得战战兢兢一个个开始下船。人群中的童旭紧皱着眉头，想着这几日与龙瑶儿并未露出什么破绽，一路上也未见船上有什么可疑举动，何以忽然这湖帮如此兴师动众盘查船上众人，而且这艘船上的游客早在昆城出发前就已经检查过了，看眼下这情况倒不像是故弄玄虚，船下众人神色紧张，个个都手握刀柄，难道是他们的追捕有了什么突破和进展？他看向龙瑶儿，发现后者这些天暗淡无神的眼睛似有一凛寒光，不由心中一怔下意识地开口唤了一声：“瑶儿姑娘？”龙瑶儿猛地转头看着童旭低声问道：“童大哥昨日夜里可曾听见什么响动？”童旭一头雾水：“没有啊，照我推断只要上了船，这一路上稍微注意一下便不会有什么危险，是以晚上都休息得比较正常。”他心里道：秦述小弟生死不明，你的情绪又瞬息万变，我还不赶紧找机会养足下精神，只怕你们没出事我先去地府报道了。龙瑶儿并不知道他的这些小算盘，听了童旭的话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但是眼睛里的激动却愈来愈烈。“昨日我睡得稍晚，大约听到仿佛有人在船上追逐，但今日白天并没有异常所以我也没有在意，不过看此时………”她转头看了看湖帮摆下的阵势，贝齿紧咬着下唇，然后低下头沉默片刻，默默握紧双拳，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浮现，忽然，她抬头看向童旭，脸色有些涨红，眼里的激动仿佛喷涌而出，看得童旭一愣。她沉声道：“童大哥，你说，昨夜会不会是他？”童旭闻言一惊，迅速看了看码头的湖帮众人，右手捏住下巴揉了揉像是在快速思考着什么，沉吟片刻他抬起头看向那个率先下船接头的湖帮帮众沉声道：“瑶儿妹子可要一试？”龙瑶儿同样看向那个人坚定的说道：“谢大哥。”童旭点点头低声说道：“如果昨夜他们只是在船上发现秦老弟，不会多此一举到今天来搜人，想来是已经有了接触，然后秦老弟弃船逃走了。他们今天这番动作只怕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你我二人吧。”龙瑶儿闻言点了点头：“看来定是如此了。”话音未落人已经电射而出直指目标人物。她已经煎熬了这许多时日，即使在这安静的船上也不曾片刻好眠，刚才她说得轻飘飘，只是睡得稍晚，其实哪里只是稍晚而已，她想着，她不断地想着无数种不可能的可能，持续的大喜大悲早已经将她折磨得几近崩溃，此刻有了那魂牵梦绕之人的线索她哪里还等得，她等不了，一秒钟都再也等不了。身影弹出的瞬间，那枚龙形耳环已经重新带到了她的耳上，此刻她便如一条凌空而下的青龙，气势无边，风云怯步。快，简直太快，快得连童旭都没有反应过来，稍稍一愣他便眼神一冷飞身跟进。纵然码头上的众人早有准备，无奈突便发生得太快，匆忙举起的刀剑又怎能阻挡此刻龙瑶儿的气势无边？青龙长枪已然在手，龙瑶儿凌空一掷长枪破风射出将一名喽啰钉死在地上，旋即飞身而至踏住枪尾接力前冲，单手卡住尚在目瞪口呆的那名帮众喉咙顺势按倒在地。青衫犹在飞舞，人已手到擒来，这是何等的矫健风姿。身旁的那名湖帮头目被这真龙的气势惊得脸色煞白，匆忙之间刚要有所动作，脖子上已经架上了一把寒意森森的短刀，童旭散发着冰冷杀意的双眸出现在他的脑后。没有一句废话，这名头目乃至整个码头的帮众已经知道该怎么办。安静忽然蔓延了整个码头，保持安静像是此刻码头上所有人共同的默契。只有青龙长枪犹在轻颤，枪身流溢着淡淡红光，被钉住的帮众身下没有血液蔓延，只是身体还在抽搐。“你昨夜是不是看见了秦述？”龙瑶儿淡淡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被擒住的那人哪里还有什么思考能力，恐惧早已经将他吞噬，只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鼓捣出一个“是”。狂喜，听到这像是期盼了几个世纪的肯定答案，龙瑶儿胸中涌出的喜悦瞬间冲击着她的全身，让她盈盈的身躯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她强自压抑的情绪此刻像脱缰的野马，激动地她一把将那人扶起双手按住他的肩头，欣喜的目光像是春天的朝晖酝酿着无边的温柔。“他人呢，现在在哪，你们有没有找到他？”喜悦感早已冲昏了龙瑶儿的头脑，是以让她一股脑问出这些废话。童旭听闻秦述还活着的确切消息脸上也是流露出了轻松愉快，看着龙瑶儿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个坚强倔强的小姑娘差点毁在自己的坚强倔强之下，情深义重至如此。好在被龙瑶儿询问的对象也是浑浑不知所以，只是战战兢兢答道：“昨夜在船上餐间撞见他偷吃，匆忙之间被他跳船逃跑了。”龙瑶儿点点头，松开那人任其跌坐在地，她看着童旭，眼里的喜悦翻飞。童旭也笑着点了点头收刀回鞘，在那头目耳边淡淡一句：“你很幸运。”招手收回龙枪，瑶儿率先向以前的住所方向奔去，童旭紧随其后。两人渐渐消失在街角，留下一码头头脑短路的木头人。半响，那码头头目扶起瘫坐在地上的兄弟，两人目光交错都苦笑一声。这样的敌人他们还真没有那个交手的资格，稍作商量后便挥手带着那具尸体和一众弟兄垂头丧气地撤了。剩下的那些船客如梦初醒，刚才的惊变早已经打乱了他们的认知，众人浑浑噩噩三三两两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