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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客居

湖帮总舵占地颇广,在东城区极为显眼,只因湖帮是昆城漕运的垄断帮会,所以势力极大底蕴深厚,隐藏在这势力和底蕴下的隐性权力自然也是不凡,起码这昆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又哪个没有跟湖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所以在这昆城和昆湖湖帮帮主就是土皇帝,地位超然。此刻秦述几人正由叶叔带着在总舵里参观游玩,韩翀一回来就被他父亲派来的人叫去了,只能吩咐叶叔带他们先四处参观一下并安排住处,看样子是要留他们住上几日了。只是他安排这个导游真是有点不称职,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叶叔的话不多,真的不多,只是韩翀叫他带三人参观他也确实做到了,但他真的只是带三人参观而已,一句话都不说,其实这原则上已经不叫参观了,只有观没有参嘛,好在秦述三人也没有真的要参观的意思,当来到一处景色还算不错的园林的时候,童旭终于忍不住跟叶叔说了一声,他们就在这里休息休息聊聊天等韩翀算了让叶叔去忙不用麻烦他当导游了,叶叔也干脆,点了点头就走了,看到他走掉秦述三人对望了一眼都呼了一口气,然后同时笑出了声。童旭说道:“韩少帮主着实安排了个好向导啊。”秦述点点头笑着接腔:“是啊,这个叶叔只顾带路一句话都不说这样参观起来感觉真是有些说不出的怪。”龙瑶儿难得的也发表了意见:“就是,现在他走掉了感觉好多了,不然真是让人怪难受的。”说完三人又是一阵大笑。他们来到一处石亭随意坐下,龙瑶儿趴在石亭栏杆上看亭旁水池里的鱼发呆,秦述坐在石凳上看着蹲在旁边的童旭说道:“童大哥来昆城是来游玩的吗?”童旭用手指擦擦鼻子说道:“算是吧,师傅叫我下山历练历练,我一路走走逛逛就到了这了。”“童大哥是哪个门派的传人方便告诉小弟吗?”秦述好奇,“雷雨门,听说过吗?”童旭回答,秦述登时双眼发光:“怎么没有听说过,四大门派之一啊,听说你们的双刀凌厉无比,身法天下无双啊,童大哥原来你这么厉害啊,不是说雷雨门的人从不管闲事的吗,怎么今天童大哥会帮小弟说话呢?”“一般的闲事谁吃饱了没事干去管啊,天下间那么多事管的过来吗,只是看你小小年纪见了这种阵仗却还镇定自若,说话也慷锵有力一时好奇而已,况且你旁边还有个貌美如仙的小姑娘,英雄救美从来都是佳话不是么,嘿嘿。”童旭怪笑地看着龙瑶儿,龙瑶儿背脊一阵发毛转过头瞪了童旭一眼斥道:“乱看什么,当心把你踢到这池塘里喂鱼。”童旭嘿嘿一笑用手肘捅了捅秦述:“我说老弟,你这小相好脾气不大好啊,你吃的消嘛?平常怕是要受不少委屈吧。”龙瑶儿耳朵一竖斜眼看着秦述,秦述满头大汗连连摆手:“不是的,瑶儿姐对我可好了,平常都是我麻烦他,她的脾气很好啊,从来不乱发火的。”说完讨好的看了眼龙瑶儿,龙瑶儿轻轻地哼了一声转过头继续看鱼,秦述松了一口气看着童旭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玩火。童旭打着哈哈拍了拍秦述肩膀露出一个兄弟我懂的眼神。秦述生怕他继续胡说忙岔开话题:“我一直都想拜个好门派练一身上层武功好行侠仗义呢,在外面行走没有一身好武艺处处受人欺负。”“这个大哥倒是可以给你一点建议,虽然不能直接教你,我看你的性格也不适合学我们雷雨门的功夫,我们的功夫讲究一击必杀招招致命,你的心太软必定不能融会贯通,白泉门的功夫太暴烈你也不适合,倒是剑意门的功夫讲究循序渐进,见招拆招后发先至倒是挺适合你这种光明正大的个性。”童旭认真指教,秦述高兴的道:“是的是的,小弟本来今天就要启程去天穹谷拜师的,只是拗不过韩大哥的热情才来他府上做客,等这里完事我就会去了。”童旭有些好奇道:“听说天穹谷收弟子要求很是严格呢,秦小弟你有把握?”秦述微笑:“之前来昆城的船上偶然认识了一个意剑门的传人,他承诺我他日若是去天穹谷拜师他可以为我引荐。”“哦?有这种好事,这人口气倒是不小,不知他叫什么名字。”童旭惊讶道,秦述回道:“他说他叫楚轻岳,他旁边还跟了一个叫涂雨晴的是他师妹。”“原来是他,那他倒也没有说大话,以他的身份引荐一个人确实不算什么。”童旭自言自语道,“童大哥认识他,他很厉害吗?”秦述双眼发光,看来有戏他心想。“也不算认识,没有打过交道,只是听说过而已,他是意剑门的首席大弟子。”童旭解释道。“怎么样,我家里这园林可还入得几位法眼?在聊什么这么起劲,让我也听听。”韩翀大老远就笑着出声。秦述和童旭都站起身摆了摆手向他打招呼,龙瑶儿也转过身点头示意。童旭首先开口:“韩少帮主府上可真是气派啊,让我们这几个土包子开了眼见哟,我说你怎么回来就被老爹叫去训话啊,是不是在外面祸害了良家妇女别人告上门来啦?”秦述一脸尴尬,龙瑶儿掩嘴轻笑,韩翀却面不改色微笑道:“童兄弟说笑了,我没有那么混账,真要有这种丑事老头子还不打断我的腿,刚才是去讨论下关于帮众的约束管理问题,”韩翀看了看秦述继续道:“像秦老弟今天这种情况我和家父是不希望出现的,所以今后会严加管教那些外围成员,不然让人以为我湖帮是土匪窝就真是没脸见祖上了。”秦述拱手:“韩大哥的气度让小弟佩服,今后湖帮在韩大哥的带领下必定更加辉煌。”韩翀摆摆手:“秦老弟抬举了,不说这些了,对了你们刚刚在聊什么,这么起劲。”秦述笑笑解释道:“我刚刚才跟童大哥说起,本来小弟今天就要启程去天穹谷拜师学艺的,只是跟韩大哥和童大哥这么投缘就索性再停留几天。”“天穹谷?秦老弟想拜入剑意门?”韩翀问道,“是的,童大哥刚刚也说我适合学习意剑门功夫。”秦述点点头,韩翀微微一顿然后微笑道:“看来我叫秦老弟来做客真是叫对了,而且似乎秦老弟也确实跟意剑门有缘,实不相瞒,在下的亲娘舅就是意剑门的长老,而且好巧不巧过几天就会来府上议事,到时候我为你引见求他收你为徒想必应该问题不大。”秦述顿时心跳加速欣喜不已,拉住韩翀的手激动道:“韩大哥说的可是真的,不要糊弄小弟啊。”韩翀认真点点头:“自然是真的,贤弟放心。”秦述感激不已连连道谢:“多谢韩大哥,秦述与韩大哥非亲非故,韩大哥却一再相帮,小弟无以为报,他日学有所成但凡大哥有所吩咐小弟定当竭力完成。”韩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贤弟严重了,大哥与贤弟一见如故,这些举手之劳的事情就不要说得如此见外了。”童旭也打趣:“就是,等学好了本领回来跟你韩大哥出去欺负良家妇女你打头阵不就得了,我看你是这块料。”秦述老脸一红心虚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龙瑶儿,龙瑶儿瞪了童旭一眼嗔怒的扭过头不理他们,手下却悄悄使劲拧住秦述腰上的一块肉,痛的秦述呲牙咧嘴。韩翀和童旭登时毫无义气的大笑不止。韩翀对童旭竟然是雷雨门的也大为惊讶,跟他聊了些雷雨门流传在外的传言之类,发现确也八九不离十,只是童旭性格开朗是个另类。韩翀也跟他们聊了有关于湖帮的一些有趣的事情,几人其乐融融时间飞快。在吃过了韩翀特意安排的丰富晚餐后童旭和秦述还有龙瑶儿一起在昆城夜市闲逛,韩翀临时去处理一些帮中事物去了故而缺席。再次走在昆城夜街秦述的心情又是大不一样,跟童旭在一起边聊边逛。忽然前面闹哄哄的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秦述三人跟随人流也挤上前去发现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正在围殴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怀里护着什么东西一样蜷缩成一团被他们拳打脚踢,周围的人都像看戏法一样饶有兴致的看着竟无人阻止,秦述大叫一声:“住手,别打了。”上前推开几名打人者将小孩护在身后怒声道:“你们竟然当街行凶,而且还是对着一个孩子下手这么重,不怕吃牢饭吗?”那些打人家丁都是一声冷笑,其中一个出言训道:“哪里来的小鬼在这多管闲事,快滚,不然连你一起打。”秦述气急:“你们还讲不讲道理,这么多人看着你们要是不怕吃官司尽管来。”童旭双手交叉抱在脑后悠闲的走上来说道:“不用那些人看,我一个人看着就行了,看谁敢动我的小弟一下。”龙瑶儿目光幽幽带着暖意并没有上前也没有出声,就这样静静看着秦述出神。那些家丁互相看看,刚才出言训斥的人迟疑道:“我们是钟员外家的护院,这个小子在我们采办家用的时候从采办车上抢了我家公子点名要的百味烤鸡就跑,被我们追上了所以才教训他,就算见官也是我们拉他去见官,几位为何要强出头。”童旭看了秦述一眼意思是怎么办,秦述将那挨打的小孩扶起替他拍怕衣裳并从他手里拿过那只虽然被荷叶包裹却还香气四溢的烤鸡递给说话的那名家丁温和道:“几位大哥,我也并非是要强出头,只是人皆有落难时,若非饥饿难当我想这位小兄弟也不会做出顺手牵羊的事情来,你们看看他的服饰,虽然有些脏质地却好,也并不破旧显然并非长期流浪的小混混,怕是遇上了什么变故才如此,这是你们公子要的东西现在还给你们,”说着又从身上掏出一小块碎银递给那护院继续道:“这些银子就当我替这位小弟请几位大哥买酒喝,还请几位大哥原谅这个小兄弟一时糊涂给你们带来的麻烦才好。”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况且东西也拿回来了还得了些买酒钱,几位护院哪里还会不同意,只是看那小家伙看着烤鸡依依不舍犹自吞着口水,那名带头的护院哼了一声警告他:“小子,今天看在这几位公子的面子上你当街抢劫的事情我们就不追究了,下次再犯就抓你去见官,我们走。”说完一声招呼带着同伴扬长而去,周围的人看没热闹看了也都迅速散去。童旭好笑地看着秦述说道:“小弟啊,虽然大哥欣赏你的仗义,但不是大哥说你,这天下的不平事多了,你有心又能管多少呢,又有能力管多少呢,有时候不但人没帮到反而还把自己和朋友搭进去了,你想过没有?”秦述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小男孩温和的说道:“小兄弟,我不问你叫什么名字,也不问你为什么要偷东西,你也不要问我的名字和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务必诚实回答,我如果给你一些盘缠让你做路费你有没有活路?”那孩子惊讶地看着秦述像是不敢相信他说的话,看到秦述对他点点头他才低下头思考了一会然后抬头看着秦述眼神坚定地点了点。“你要多少?”秦述问道,那男孩沉吟了一会伸出一个手指然后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个个手指,秦述唔了一声拿出两锭十两的小银条放到他的手中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活下去。”然后跟童旭说道:“谢谢童大哥,我们走吧。”说完走向龙瑶儿那边跟他笑了笑,龙瑶儿也微笑着点点头。看着秦述三人的背影,那个小男孩握银条的手紧了紧对着秦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快步消失在人流中。

秦述三人来到一处茶楼要了一盘糕点和一壶茶坐在一起休息,秦述看着童旭微笑道:“我明白童大哥的话,确实,我不可能管得了天下间的所有闲事,哪怕就是这昆城之中的事情我也大多无能为力,只是男子汉行走在天地间,但凡遇上了能够帮的了的事情我也希望哪怕多帮那么一件,不求尽善尽美但求无愧于心,况且今日那个小兄弟明显不是为自己而偷那只烤鸡,这种为了朋友亲人而犯险的心意我由衷的敬佩。”童旭哦了一声疑问道:“小弟怎知那小子不是自己饿了才偷抢那只烤鸡?”秦述笑笑解释道:“大哥你想,一般人若是因为饿极了而偷食,必定到手后第一件事就是塞进口中吃了再说,毕竟人若饥饿过度是不会有等到脱困了再慢慢享受的心思的,那是一种对食物的本能反应,而刚才的小兄弟任凭那几名护院怎样殴打都紧紧护住怀中的烤鸡,并且我刚刚接过烤鸡的时候发现包装完好无损没有打开的迹象,要知道若是他将那只鸡吃掉一部分哪怕只是咬上一口就算让人夺去多半也不会要了吧,虽然挨了顿打但食物却可以保住啊,而他却没有这么做,所以我推断他是要拿给自己的伙伴,而且他的那个同伴必定比他还要弱小所以才没有与他同行,应该是在什么地方等着他,还有,我刚刚问他需要多少钱的时候他先是伸出一个手指然后才变成两个,我就断定他一定有同伴。”童旭边听边点头,待听完他竖起拇指称赞道:“秦老弟遇事冷静,看事情由微入深,但凭那小子一点点异常就能洞悉到事情起末,这种观察力和分析力为兄真是佩服。”龙瑶儿也听得眼睛潺潺生辉看着秦述闪着小星星,想不到秦述这么厉害。秦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腼腆道:“童大哥过奖了,一些小把戏,一些小把戏。”童旭强调道:“不算过奖,秦老弟小小年纪便能这般细致,日后必定是人中龙凤,为兄看好你。”龙瑶儿也满是肯定地看着秦述,让秦述好一阵脸红。童旭又调笑了一翻秦述似女儿般面薄后忽然正色道:“既然秦老弟看事情如此细致那为兄问你,你觉得韩翀此人如何?”

秦述闻言奇道:“韩大哥?很好啊为人和善没有架子,处事也面面俱到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呢,童大哥为什么这么问?”童旭遥遥头道:“我也说不清楚,但我觉得他并不如我们看起来这般好想与,就因为他做事太过完美让人无可挑剔才让人觉得有问题,试想他这种大势力的公子为何会对我们这种小人物如此高看,若说他天生就宽仁厚道可那日那个什么堂主因他一句话就怕成那样可见他颇有威严,秦老弟难道就没有感到奇怪?”秦述沉吟了片刻微笑道:“我明白童大哥阅历与见识远超小弟,只是小弟觉得与人相交贵在心诚所以并未多想,韩大哥几次三番帮助小弟,小弟心里只有感激,况且小弟无权无势想来也没什么值得韩大哥算计与我吧,除了。。。。。。”他深深看了一眼龙瑶儿没有说下去,童旭也看了看龙瑶儿的绝美容颜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道:“秦老弟不要怪大哥小人之心,非是我有意挑拨你与那韩大哥的关系,只是大哥观你对事冷静颇有头脑可是对人却极为真诚不知人心险恶啊,今日之言贤弟不必过分当真,只是心里存个小心便是,或许是我多心了也说不定。”秦述忙道:“童大哥言重了,小弟深知大哥是为小弟着想,童大哥的话我记住了。”他说道一半轻轻握住龙瑶儿的手继续道:“我与瑶儿姐都是不喜争强之人,不会与人算计什么,只是若有事情找上门来我们也不会怕。”童旭点点头:“你能这样想为兄就放心多了,希望为兄的担心只是杞人忧天吧,毕竟千金易得良友难求,若韩兄真是位知己好友大不了我童旭再为我今日之疑向他斟茶道歉。”秦述赞道:“童大哥光明磊落秦述当以你为榜样。”童旭摆摆手:“少来这些奉承话,我可不吃这一套。”说罢三人同时发笑一扫刚才沉重的气氛场面变得轻松愉快起来。此时湖帮总舵的联络塔上一只带着密信的信鸟在夜色中破空而去飞向远方,天空中弯月如钩群星闪耀,银光铺满黑色的湖面,一眼望去水天一色,端的是一片宁静祥和。

几人尽兴而回,童旭先告辞回房休息去了,秦述拉着龙瑶儿坐在院里石桌旁轻声聊天,韩翀安排很是周到,他们三人住在一个小庭院里,庭院不算很大,有四间厢房两两相对,中间是一座假山围着一个小水池,假山的南面对着院门,北面是一个石桌配有四条小石凳,此刻秦述正拉着龙瑶儿坐在相邻的两条石凳上聊天。龙瑶儿在外从不多话非常安静,只有在跟秦述独处的时候才会表现的比较活泼,时而浅笑时而佯怒甚是可爱。她跟秦述说了自己的想法,她想等秦述拜师成功后就回龙氏族地一趟,毕竟自己身上的情况还是首例,需要回到族里询问各位族老的意见,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来所以嘱咐秦述好好学艺不要让她担心。秦述听了满是不舍和难过,龙瑶儿算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两世为人也只有寥寥几人算是他的亲人,上一世有林爷爷,这一世就只有龙瑶儿了,但是他明白这是她的决定也是她的责任自己没有理由阻止也不能阻止。秦述只得保证一定勤奋苦练早日学有所成,也嘱咐龙瑶儿注意照顾自己,最后两人约定若是龙瑶儿先出来就去天穹谷找秦述,若是秦述先出来就去桐城龙瑶儿的那处小院等她,就在每年的十月,也就是他们正式认识的那一月。约定完毕两人都默默看着对方,虽心有万语,却只任月光柔和,夜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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