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倒地铁的时候我隐约听见有人喊了我的外号,回过头又没有看见熟悉的人。
我笑了笑,这个外号只有两个人喊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敏婕在我的强烈不满情绪后终于同意在有外人的情况下不叫,另一个早已在光年之外。
出了站口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还真的是你啊!刚刚害怕认错人就喊了你名字试试看。”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见到他,他穿着白色的衬衣,西服随意的搭在手臂上,整个人修长挺拔,俨然成为了一名精英人士,与我记忆中的他完全不同。
我一直盯着他的脸,在找尚且还熟悉的气息,他依旧很白,可脸上稚气已然不在。
他既激动又兴奋:“你是不是简一一?”
他肯定是看我目瞪口呆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我是曹思凡,还记得吗?”
我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使劲的点头答应。
曹思凡微笑露出左边嘴角下的那个梨涡:“我们还真有缘。”
他看着我似乎是等着我说些什么。
我几乎无法抑制:“好久不见!”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又正是地铁出入口,人来人往,我差点就要被挤进人潮中,曹思凡反应极快拉着我的手出了地铁口,他的掌心有微微汗渍,我的一颗心就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你晚上有时间吗?”他向我解释:“我们找一个地方坐一坐!”
我习惯性看了一下手表,发现今天根本没有佩戴,又去包里掏手机:“今天晚上怕是不行。”今天只放半天假,晚上要赶回去上班。
他有些失望:“这样啊!那你把号码给我,下次我提前给你打电话?”
我拿着他的手机输入号码:“要是打不通,你就加微信给我发消息。
我上钟的时候是不准带手机,只有在空档的时候偷偷的开储物柜查看信息。
他点头:“好!”
我将手机还给他:“听说你如愿考进了清华?”
“这还得感谢那年的录取分数比往年低了那么几分,我刚刚侥幸!”
我不知道该为他高兴,还是该为自己难过。
他说:“你是我在BJ见过第二个湖中的同学。”
“那第一个是谁?”我脱口而出。
“是高三班的周文轩!”他见我没有任何反应又提醒道:“就是李敏婕喜欢过的那个男孩子,想起来了吗?”
我扯开话题:“不提他了,你现在怎么样?”我希望敏婕此生再也不要遇见他才好。
“毕业之后在我姑姑的公司上班。”他突然反问我:“小结巴,这些年你过的好不好?”
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过得好不好,太累发烧的时候给妈妈打电话,述说心中得委屈难过,说着就她就自责起来,我心里更加的难过,久而久之我心里的不痛快就没有人倾听了。
我没有这样的勇气,我没有勇气和他说这些年来的总总心酸,总总不容易。
我很想哭可是我还是忍住了,我从来不是个矫情的孩子,有些人的骄傲是人前的风光,有些则是个人心中的执念,而我就是那个后者。
我装作轻描淡写:“还好!”
我不想博得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在他的面前,我们认识的时候是最美好的,平等的,现在何不让最美好的岁月留在彼此的记忆里。
他似乎十分相信,只是说:“那我有时间就联系你?”
“好!”我的回答很简短,话越多我的错误越多。
我看着他渐远渐行的背影发呆,以前我总是能在操场的人群中一眼认出他来,现在我却感到异常的陌生。
回去的时间正好赶上饭点,我衣服也赶不及换就去厨房打饭,江阿姨有丝抱怨。
我笑着说:“刚刚好!”
江阿姨问:“刚刚什么好?”
“我打完饭下顿正好就没有剩下的,江阿姨正好回家抱乖孙儿!”
她笑的甜滋滋:“187号,你的嘴巴真是甜,难怪他们总说你的点钟多!”
我表明:“我嘴巴要看人才会甜的!”
听好话似乎是所有人都爱,却半数以上是假的,我们这里的职员一个个能分分钟把你夸上天,也能分分钟把你说的一无是处,想要点钟多,工资高,你除了嘴甜外还必须有付出,类如有的人你要时常联系,免得客人忘记你,或是时不时的帮他在酒桌陪客人喝酒,那样他自然就会坚持的照顾你的生意。
刚刚来的长得非常漂亮年轻的女孩客人也会图一时新鲜,可是时间长了,没有笼络的技巧一样是不能够长久的。
所以我们这里分好几类,服务员要在短时间内了解客人需要什么服务,想要陪聊的就排声音甜美淑女型的,想要真正按摩的就排技术好手法好,想来睡觉的就是随便排。
在每个月的培训下,我的技术属于中等水平,不过在受力的客人前面我也常常是大汗淋漓。因为常期过劳工作,我曾有一次在服务过程中闪了腰,在忍着眼泪的情况下才坚持下了钟,可是在当天的晚上我便直不起腰走不了路,我们的经理帮我做了推拿。弯弯告诉我她也是个半路出家的技术,让我不要太相信,我抱着试试的心态休息了三天,可能是她的技术真的好再加上我又年轻,在第四天的晚上我又活拨乱跳开始上班了。
经理高兴的到处宣传她的技术,让我请她吃饭,我在楼底下卖了6只螃蟹蒸好了送到她的面前,她拿着螃蟹招呼大家吃。
她是个极有手段的女人,上面和老板吵的不可开交,中间几百名技师服服贴贴,下到帮厨阿姨无不钦佩,就是这样雷厉风行的一个人,十年后被人举报挪用公款判了刑,再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我坐在休息室沙发玩手机游戏,听见弯弯和潘薇说话,弯弯要去潘薇家玩,潘薇让她把假睫毛撕掉,把长发扎马尾,换下短裙改长裤。
弯弯问她:“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素颜,再说了劳资素颜还能见人吗?”
我与弯弯认识2年了倒是有过那么一次见过她的素颜,她休息时来公司拿东西,从后门上来的,同事同她打招呼,她低着头走路,正好撞我身上,我其实一眼就认出她来,眼睛小的只有一条缝,皮肤干燥还有细纹,我也开她的玩笑:“这是谁啊?”
她气的一巴掌打在我的胳膊上,她是所谓的断掌,打的我生疼,那之后她就从没有在人前卸过妆,下班的太晚在店里睡觉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见过她素颜过。
潘薇说:“你要是去我家,我老公看见了还以为我们这里出小姐,不让我上班了怎么办?”
弯弯在角落里生闷气,一言不发。
我又听见左边的梁女娃和一男子打电话,隐隐约约听到说的什么不要,还有什么洗干净等着我,话语极为暧昧。
我脱口而出:“不是不要吗?那还洗干净等着你干嘛?”
哄堂大笑,梁女娃前俯后仰手机都掉在地上。
弯弯捂着肚子:“真想不到一一这么清纯的一个孩子居然还是被我们给带歪了?”
这些年我是真的改变了很多,变成原来我最痛恨的那种人,现在我却觉着挺好,生活在杂乱的背景下,我已然学会如何伪装自己,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