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余飞在人群中找到了高安,而高安正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和他取得联系。这一次碰头对两人来说都十分重要。
刘余飞指着正肆行暴虐的赤炎鳞狼问:“这是怎么回事?跟事先说好的不一样啊!”
高安看了看左右,然后凑到刘余飞身边低声道:“事发突然,我也没料到会变成这样。”
“我跟你说,你们的事情跟我们刘家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现在发生了变故,我更不能跟你们再冒这个险了。”刘余飞道。
“刘兄你这样说可就不厚道了。我们难道不是因为志同道合才一起合作的吗?况且之前你也是知道这里面存在的风险的,你怎么能关键时候变卦呢?”高安急道。
“不,这可不是一回事。先前你跟我说的是‘十拿九稳’,我可以接受的是刺杀成功之后要担负的风险。现在你们有很大可能刺杀失败,难道还要我白白跟你们一起领罪?一切所谓的志同道合,都是要建立在我们大家一起存活于理想世界当中的基础上;如果连理想中的世界都还没存在,就要求你的盟友为这个虚构的世界而牺牲,你不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很可笑吗?”刘余飞讥讽道。他的话语中一直使用“你们”这个代称,显然并没把自己列入到对方的队伍当中。
“原来,刘兄是害怕失败。”高安同样露出了讥讽的表情。
“你这招没用。除非你能说出你们的把握在哪里,否则你再怎么忽悠也没用。”刘余飞一点都不生气。
高安思考了片刻。刘余飞也没有急着要答案。虽然现在的局势很紧张,但细节问题处理得再不好也比从一开始就选错方向要强。
“这一次的行动,我是现场各方联络的负责人,这只是因为我的身份最合适。如果按参与者的地位高低论资排辈,怎么也轮不到我来做这个现场指挥。”高安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刘余飞的反映。
刘余飞只是点了点头,似乎本来就认为高安不够资格做这个指挥。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仅凭一些年轻的学员和江湖帮派的武者就去刺杀皇帝,是不是有些儿戏了?颜大头领和李大人在这种大事上会如此草率行事吗?无论怎么看,赤炎鳞狼的出现都只是个意外,但它在烟花过后的攻击却一定是有意为之。我基本可以肯定,那烟花就是信号,来自我们之上更高环节的指挥。出于保密的目的,我们这个环节的参与者接触不到其他环节的安排。而且我估计那烟花本来也不应该在刚才那个时候燃放。大概是负责燃放烟花的人突然看到了身材高过学院墙壁的赤炎鳞狼的出现,这才临时决定改变了燃放的时机。而赤炎鳞狼的主人不仅是这次意外事件的制造者,同时也是我们这个刺杀计划的参与者。这一切虽然发生的很凑巧,但却可以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我个人认为,现在这种合情合理的发难反而会让对手低估事态的严重性。如果对手以为我们只是想替洪亮那个蠢货报复一下的话,岂不是加大了我们的胜算?我这番解释,刘兄以为如何?”高安还真就找到了理由。
高安的言论逻辑清晰,还真不像是胡编乱造的。刘余飞思虑再三,道:“我仅代表我个人加入这次行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最好快点讲。局势瞬息万变,我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改变主意。”
高安见刘余飞已被自己说动,趁热打铁道:“既然现在已经有人替我们做了一个开头,其实也不用刘兄再亲自涉险。你只需请尊师在暗中出手相助即可。腐骨寒余烬,孤影问毒心。毒影之名,想必不会让人失望。至于价钱方面,我们就按之前约定的两倍算。”
噗噗噗,几个近卫倒在了血泊之中。九重帮的几位也已经开始了行动。陆凯的袭击被人墙挡住,失去了先手。九重帮的人和高安的众门客立刻受到了官军的冲击。官军和绿林好汉战作一团,来自龙国的宾客们也纷纷加入了战斗。一时间,刀光剑影,金虹闪烁,火光冲天,拳脚乱舞,兽吼与喊杀声交织,烟尘被鲜血浸染。其他几个学院的老师们都在手忙脚乱地照看着自家的学员,但最难受的还是神光学院的师生们。不知道从哪来的一帮人在家门口乱战,伤人又毁地。
公羊言观发现形势不妙,当即下令起驾还宫。侍卫统领司徒寻立刻安排人手,内层护卫、中层护卫、外层护卫、开路、垫后一应俱全。出现各种状况时的应对方式,他们涯刃营早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但要说实战,他们这批人还是头一遭。如果这一次表现得当,他们必然会受到封赏;但要是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神光学院的大门口,一名把守大门的卫兵对马戏团的一个演员问道:“你们这帮人谁管事?”
“诶呦,真不好意思。我们团长今天没和我们一起出来。您有什么吩咐,不妨跟我说说?”那个演员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态度上极其配合官爷的问话。可是他话语中的内容却不是对方想要听到的答案。
“你?我告诉你,别跟我耍滑头。看到这面大麾了吗?这地方今天可不是你们这些个跳梁小丑可以混进去的。识相的,赶快夹起尾巴滚蛋。若是有不长眼的,到时候别怪官爷不给你们留全尸。”卫兵指着一面白色的大麾呵斥道。
“呦呦呦,这谁啊?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你该不会是监察史陈明辉大人吧?我是小魏啊,上个月我押送一个犯官到你们都察院,当时还跟你打过招呼来着。”卫队长魏夏也凑了过来。他眼睛尖,竟然认出了伪装过的陈明辉。
“您说您堂堂一个监察史,不在都察院好好呆着,这身打扮跑到这儿来,这是演的哪出?”魏夏追问道。
陈明辉阴沉着脸,在自己背后打了个手势。他的身后立刻有一道寒光飞出。
魏夏捂着自己冒血的喉咙,想要指责陈明辉,但他的手只抬到了一半便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陈明辉在心中叹息道:你本可以不用第一个死,奈何你自己上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