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就是这里了。”公冶幼薇观察完一圈,给出了这样的结论。
他们和小船现在处于一个山洞之中,脚下便是一座祭台。祭台的地面裂痕无数,一点一滴都透露着曾经沧桑的历史。
晏騰扬扛着仇必报,也下了小船。他没有跟得太紧,这里的情况一目了然,没有任何出路,所以他不用担心跟丢公冶幼薇。
公冶幼薇拿出了那个已经开启了一半的玲珑宝盒,道:“我们现在脚踩的祭台上隐藏着能让我们出去的传送法阵,但仅凭我们还无法看见它。时间不能倒流,若要开启传它,凭现在的条件,只有借助光之王的余晖。”
“光之王的余晖?这等奇诡难测的神殿果然是光之王的手笔。”晏騰扬面现了然之色。
“没错。当年光之王统一大陆之后,曾有人建议他继续进攻其他大陆;可光之王得到了天启,决定不再厮杀。因为天启太过模糊,让人无法猜透全貌;后来,他又燃烧生命之能窥测,终得天机。为了告诫后世,他将天机的内容记录在了玲珑宝盒之内。因此,玲珑宝盒中也就蕴含了大量光之王的生命之能。这便是所谓的光之王的余晖。”公冶幼薇解释道。
公冶幼薇单手托起玲珑宝盒,将最后的玉簪和玉玦嵌入到了对应的位置。宝盒的外壳活动起来,上端沿着四个面的边缘均等分为了四个三角形,四个三角形又直立而起。随后,一个金色光球从宝盒里面缓缓升起。光球中蕴含的蓬勃的生命之能引发出人内心强烈的想要靠近的欲望。光辉闪耀,光球表面似水波弹动,有沧桑悠远的声音从中传出。
“天灵原始创生印,拔擢罪罚玲珑心。终须杀灭暂且隐,止戈韬晦待强宾。”
那声音只讲了一遍,光球随即破裂。耀目的光芒注入到了祭台之内,祭台上顿时涌现大量纷繁复杂的符文。
“你可记下了?”公冶幼薇秀眉微皱,看着晏騰扬问道。
晏騰扬点了点头。
“那便好。刚才的信息晦涩难懂,我怕我记差了。等回去在师傅面前,你我对照,千万不能有错。”公冶幼薇面色凝重。显然,刚刚那光球内发出之言便是她这次神殿之行最重要的目的。
祭台上,以边缘为界,一道粗大的光柱从地面投射而出,将三人完全笼罩其内。
“开始了。”
晏騰扬和公冶幼薇眼前一黑,刚刚的场景消失不见,随后便是一阵晕眩。一个人无论速度有多块,位移有多远,都必须留下路径。像这种没有路径的传送,已经远远超出人力所能为的范畴。故而,常人的身体也是不能承受这种传送的。呕吐甚至晕厥都是正常现象,修为低微者更有可能因此丧命。
也许只过了片刻,也许过了很久,感官几近丧失的他们对时间和空间的认识在传送过程中变得非常模糊。当光亮刺痛眼睛,他们才发现自己正倒在地面上。
传送也给仇必报带来了巨大的副作用,正是这些副作用让他恢复了意识。他紧皱着眉头,眯紧了眼睛,以此来抵抗隔着眼睑都能给眼睛带来强烈不适感的光线。传送时,由于晏騰扬的昏厥,仇必报的身体被摔飞了出去。现在他撑着地面坐起身来,只感到尖锐的石子十分扎手。
短暂的适应过后,晏騰扬和公冶幼薇都已经恢复了过来。看着周围陌生的场景,正是他们熟悉的那个世界。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在两人的心中油然而生。仇必报比两人稍晚一些,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天竹谷!”仇必报看到周围的景物后,脱口而出。
旧时之情谊,触景而生。仇必报上一次来天竹谷,还是师徒五人;走的时候,就只剩下四人。他的师兄宁之轶因误砍了天竹,被天竹堡的大管家留在了堡中受罚,也不知现在怎样了。他的师傅田泽,后来不幸身陨,师徒五人再无重逢之日。想到田泽,他注意到了身边的晏騰扬和公冶幼薇。他知道晏騰扬是九重帮的人,也就是自己的仇人。但在他重伤昏迷期间,对方不但没有趁机杀死他,还将他一起带了出来。仇必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晏騰扬的这种做法让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按理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可师傅的仇也不能不报。所以仇必报现在沉默了。他不愿现在就处理这件事情。他现在只想进入天竹堡去看看自己的师兄,最好能将师兄解救出来。以后的事,留到以后再说吧。
听到“天竹谷”三个字,公冶幼薇的面色微微变动。显然,她曾经来过这里。
公冶幼薇的确来过一次天竹谷,而且还是在不久之前。她是随师傅一起来的。只不过当时是在深夜,并没有特别关注周围的景物,所以刚才她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这个地方。
仇必报凭借记忆中的一些特征,摸索着前行。人一旦有了依靠,便容易放松自己,把某些问题交给擅长它的人去做。仇必报也是这样。当初因为有人带路,他根本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独自一人重新回到这里,所以并没有特意记路。再者,他们在天竹堡的行动一直受到堡中人员的约束,也没有全面游览过天竹谷中的每一处。他并不能确定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曾经他到达过的,所以他这一路并不顺利。
晏騰扬和公冶幼薇跟在仇必报的身后,一路来到了天竹堡。晏騰扬对仇必报一路的沉默并不感到意外,只有公冶幼薇稍显意外。
天竹堡内,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和仇必报当初来的时候相比,完全变了个样。同样来过天竹堡的公冶幼薇也差点没有认出这个地方。这里原本是个世外桃源般的所在,现在却人去屋毁,只剩下一片荒凉衰败之景。
仇必报对着废墟伫立良久,然后转身离去。
也罢,见不到也好,不如就此断绝往来,销声匿迹。他原本是山中一猎户,是医馆一学徒,只身一人来到帝都闯荡;成为猎魂者,田泽是他的引路人。如今,田泽既死,他从哪里来,便再回到那里去好了。